滨海市帝豪酒店的旋转门如时光机般吞吐着宾客，周小强的工装裤蹭过镀金门框，口袋里的智能执法记录仪与防狼喷雾碰撞出细碎声响。水晶吊灯下，他望着镜面中自己的倒影 —— 工装外套虽熨得笔挺，鞋尖的煤灰却倔强地附着，与周围宾客的锃亮皮鞋形成荒诞对比。
“周督查员，柳小姐在翡翠厅等候。” 服务生的领结打得过于标准，笑容里带着职业性的疏离。走廊两侧的壁灯投下齿轮状光影，周小强想起老槐树底的官印碎片，指尖不自觉着裤袋里的齿轮胸针。
推开包厢门，香奈儿五号的气息裹挟着法式松露香扑面而来。柳如烟斜倚在真皮沙发上，墨绿旗袍勾勒出优雅曲线，颈间的翡翠镯泛着幽光 —— 与周小强母亲的陪葬品如出一辙。“坐。” 她轻抬下颌，美甲在骨瓷餐盘上敲出清脆声响，“尝尝这道鹅肝，配的是 1910 年的波尔多红酒。”
周小强扯了扯领带，故意用袖口蹭过桌面：“柳小姐这旗袍开叉设计，倒是和滨海生态科技的招标漏洞有得一拼。” 他指节敲了敲摆盘的龙虾钳，“零元中标的钳子，比陈永年的镇纸还会‘夹人’。”
柳如烟的瞳孔在水晶灯下收缩，指尖划过桌布上的滨海地图：“2015 年 8 月 10 日，碧海号货轮卸载的不是土壤改良剂，是来自 M 国的放射性废料。” 她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那场爆炸不是意外，是省政协副主席亲自下令的‘消毒’。”
周小强的筷子悬在半空，龙虾钳里的酱汁滴落在桌布上，晕染出类似资金流向的纹路。他掏出手机，打开区块链存证 APP：“兴海投资的 127 笔转账，每笔都对应着一次‘污染事件’，包括你说的‘消毒’。”
包厢门突然被推开，服务生端着银盘进入，袖口露出半截青龙纹身。周小强余光扫过对方胸前的工牌 ——“李明华”，陈永年秘书的孪生兄弟。柳如烟轻笑一声，用红酒在桌布上勾勒出骷髅头：“滨海生态科技的股东名单，60% 是省级干部亲属，包括……” 她的指甲停在 “李建国” 的名字上，“纪委书记的侄女。”
水晶灯突然闪烁，周小强注意到走廊监控摄像头转向包厢。他抓起餐巾擦拭嘴角，实则用内置摄像头扫描桌上的股东名单。柳如烟的翡翠镯轻磕玻璃杯，发出清越的警示音：“6 月 15 日，督导组进驻的日子，他们计划用老槐树底的废料启动‘阴阳平衡’仪式。”
“用放射性废料搞风水？” 周小强压低声音，防狼喷雾的保险栓在掌心咔嗒轻响。柳如烟推过雕花檀木盒，里面是半张 1910 年地契，齿轮状官印与他的胸针完美契合：“盐商雷氏用义冢地换官印，每十年用‘血祭’掩盖罪行，你父亲和姐姐都是祭品。”
包厢外传来皮鞋声，柳如烟突然按住周小强的手，旗袍开叉处露出的小腿上有道烧伤疤痕 —— 与姐姐潜水日志里描述的爆炸伤口一致。“凌晨三点，老槐树底。” 她将翡翠镯塞给他，内侧刻着 “永富” 二字，“这是打开暗格的钥匙。”
夜风中的老槐树影影绰绰，周小强换上柳如烟准备的定制西装，齿轮胸针与地契碎片在口袋里共振。柳如烟的黑色风衣掠过草丛，翡翠镯在月光下划出冷冽弧线：“2011 年，你姐姐在碧海号拍下的视频，就藏在第三个树洞。”
树洞深处的金属盒覆着百年树汁，周小强刚触到盒盖，远处传来奥迪 A6L 的引擎声。柳如烟拽着他躲进芦苇丛，体温透过风衣传来：“是陈永年的秘书，他们要销毁证据。”
三名黑影逼近槐树，李明华的金表在夜色中反光。周小强打开执法记录仪，红外模式下，对方手中的液压钳清晰可见。“秘书长这么喜欢挖树洞，不如去考古队报到？” 他 stepping out，手电筒强光扫过对方瞳孔。
李明华转身欲逃，却被柳如烟甩出的登山绳绊倒。周小强捡起掉落的 U 盘，屏幕上闪烁着兴海投资的加密账本，6 月 15 日的 1270 万元转账备注着 “临时工安置 —— 周建国”。
“省政协副主席的专机还有两小时降落。” 李明华被按在地上，嘴角渗血，“你们以为督导组能撼动百年根基？” 柳如烟用高跟鞋碾碎他的金表，齿轮零件散落一地：“根基？不过是用百姓血浇灌的毒树。”
金属盒打开的瞬间，月光照亮了姐姐的防水摄像机。屏幕里，2015 年 8 月 12 日的爆炸现场，省政协副主席站在塔吊上，手中握着齿轮状匕首 —— 与陈永年的镇纸碎片同款。周小强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终于明白母亲临终前攥着的 “齿轮” 究竟为何物。
“知道为什么雷氏齿轮缺了一齿？” 柳如烟举起地契，官印缺口与胸针严丝合缝，“满招损，谦受益。他们贪得无厌，终究会崩裂在自己打造的齿轮里。” 她指向东方，省督导组的车辆正碾过拆迁废墟，“而我们，要用科技和法律，重写滨海的文明密码。”
回到信访局时，晨光初绽。周小强将地契、视频、账本上传至政务云，区块链存证的绿色对勾亮起时，他终于敢正视姐姐的笑脸 —— 那是 2011 年货轮甲板上的抓拍，背景中的碧海号正卸下标有 “G.E.T” 的集装箱。
在工作日志的扉页，他写道：“五星级酒店的烛光映不出百年血债，翡翠镯的温润掩不住权力的冰冷。柳如烟的晚宴不是终点，而是文明的觉醒时刻。当科技照亮暗格，当法律碾碎齿轮，滨海的每一滴水、每一寸土，终将回归它应有的纯净与安宁。”
窗外，老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智能监测设备正在安装。周小强摸出柳如烟留的字条：“6.15，督导组会议室，穿你的督查员制服。” 他望向镜中的自己，工装换成了笔挺的制服，齿轮胸针别在左胸，与督查员徽章并列 —— 那是父亲的信仰，也是他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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