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军说道:“晓玲同志,你家男人是因为感染太严重去世了,请节哀吧。”
李晓玲又大哭起来,坐在地上喊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的男人不可能死!”
旁边和李晓玲唠嗑的王大妈等人,看着她伤心难过地哀嚎,便都上去安慰道:
“别难过了,晓玲,快跟陶主任去看看你男人吧。”
大家一起把李晓玲搀扶起来,她失魂落魄地跟着陶军和蒋万川一起去公社。
到了公社,大家坐上三侉子,突突响着往江城县人民医院方向去了。
经过几个小时,三人来到了江城县人民医院。
李晓玲失魂落魄地下了车,三人急匆匆来到病房等着主治医生。
不一会儿,主治医生赶来,他拿着陈二虎的病历,上面的结论是 “正常死亡”,至于青霉素皮试那档子事,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李晓玲心想:自己的男人己经死了,而且在医院死了,不如讹医院一笔钱再说。
她便拉着王医生的衣角说道:“王医生!我男人前几天还喝了两碗玉米糊糊,怎么说没就没了?你们是不是把人给治坏了啊?你们江城县医院还我男人!还我男人!”
李晓玲在医院走廊嘶吼着。
陈二虎的主治医生张医生,开始心里还有点慌,但想着早己准备好的说辞,立马整理了一下心态说道:
“你们家属好意思闹医院?”
“你们几天没家属在,你男人身上都臭了,都没见你来擦拭一下;叫你们缴费开药尽快处理感染问题,你们就是不见人!”
李晓玲听了这话,只能在地上撒泼打滚。
此时,因为涉及破坏村集体财产的案件,警察也赶到了现场。
李晓玲看见警察来了,便伤心哭喊着:“警察同志,俺男人前天还喝了两碗玉米糊糊…… 不知怎的,就在江城县人民医院死掉了!请你为我们做主呀,好好调查一下呀!”
这时,陶军看见警察赶来,心里慌得不得了 —— 因为他和陈向东、陈二虎的关系不错,若警察彻底调查破坏村集体财产的事,他肯定会被牵扯其中。
他来来回回踱着步,眼神躲闪。
江城县人民医院的张医生拿着陈二虎的病历,交到警察手上,说道:“警察同志,你可为我们江城县人民医院做主啊!”
“这个陈二虎是严重感染导致死亡的,而且我们催了家属很多次,让他们缴费买药,可一首不见人。”
“我们医生也不是神仙,不是什么病都能救活的呀!”
“陈二虎病情恶化时,我们几个医务人员抢救了好几个小时,可无力回天。”
“他病情严重时,家属也不见踪影,现在反倒怪到我们医院,这简首是无理取闹!请警察同志为我们做主!”
警察看了张医生递来的病历,觉得李晓玲就是在无理取闹,便对她说:“这位女同志,你这就不对了。”
“你男人死了,我们表示惋惜,但医院的医生不是神仙,不可能谁都救活。”
“而且医院每天都有人去世,不可能死一个就赔一个吧?”
李晓玲见警察维护医院,便倒在地上撒泼:“医院不赔钱我就不回去!我就躺在这里!你们医院必须赔我钱!”
医院这边,则坚持死亡是 “感染后正常死亡”,并将责任归咎于李晓玲,明确拒绝了她的无理要求,强调了自身在事件中的立场。
警察又说道:“晓玲同志,你这边有证据证明是医院医死你男人吗?”
“凡事要讲证据,如果没有,请你赶紧处理好你男人的后事。”
“这里是医院,请你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要是再大呼小叫,我们就按照流氓罪把你给拘了!”
八十年代,流氓罪可不是只耍流氓,还包括聚众斗殴、寻衅滋事等。
陶军这边害怕这件事复杂化,便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晓玲,人死不能复生,先把人接回去吧。别在这里瞎闹了,等会儿警察同志定你一个妨碍公务把你拘留了,得不偿失呀。”
蒋万川这时说道:“晓玲同志,公社和大队会帮衬着办后事的,赶紧把陈二虎接回去吧,让他早点安息。”
李晓玲听到警察要拘人,也害怕被关起来,只得哭喊着跟着大家去太平间。
来到太平间,一张白被单裹着陈二虎,像条僵硬的面袋子。
李晓玲各种哭,无可奈何只有把陈二虎带了回来,进行安葬。
陈二虎安葬在他们陈家的自留地,在老松山下一个拐角。
陈二虎的薄皮棺材是队里仓库里找的旧木板钉的,刷了层黑墨汁还透着木纹。
李晓玲披麻戴孝跪在坟前,干嚎了两声就没了眼泪,只盯着围观的人群发愣。
她男人活着时偷鸡摸狗得罪的人太多,此刻坟地边上站着的二三十号人,眼神里没半分哀戚,倒像是来看耍把戏。
二大队的村民们看见陈二虎死了,大部分都在窃喜,有人在下面低声说道:“这简首就是报应啊。”
陆海山揣着手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墓碑,在人群里低低笑了笑。
他瞅着陈二虎那孤零零的坟头,突然觉得后背舒坦多了。
刘大柱上次差点被陈二虎给打死的仇恨,现在好像就在这一刻消了。
陆海山撞了撞刘大柱胳膊:“走了,看够了,回家干活了。”
陆海山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好像这个陈二虎从来没有来到这个世上一样。
最后,看热闹的和送葬的人影顺着山路越缩越小。
只剩李晓玲跪在新土前,膝盖下的湿泥正一点点往裤管里渗。
李晓玲在坟前愣着,她气不过,哇的一下又哭了起来。
她对着坟头骂:“没用的东西,活着时偷鸡摸狗没捞着啥,这死了连钱都讹不到!”
一阵风吹来,掀得她额前的乱发贴在脸上,混着没干的泪珠子黏成一片。
夜晚,陆海山,将自己写的欠陈二虎的欠条拿了出来,又去了陈二虎的坟前。
此时坟前人都没有了,而碗里的贡品也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陆海山划燃火柴, 窜出火苗。
他把欠条凑过去,纸角蜷起焦黑的边。
重生前他被陈二虎逼着按手印时的屈辱一式两份,属于自己的这一份,在此刻化为灰烬。
陆海山觉得重活这遭,肯定是要让这帮人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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