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嘉县主一窒,面色都有些扭曲了。
偏偏还有崔十一娘这样的蠢货,看不明豫昭帝刘庄吹毛求疵的霸道性子,还不分轻重缓急地在另一边与郑十娘议论着这檀心雪坞里的白梅有多美,想去请求陛下开恩,许她们在此处为这白梅作一二丹青。
灵嘉县主闭了闭眼,在心里连翻骂了两遍“良言难劝找死的鬼”,才强忍住气回过身,制止住兴致勃勃的几女,寒声道:“这里毕竟是陛下的地方,万事万物都得等陛下出来了做主,万不可自作主张!”
——豫昭帝刘庄折腾起人来是根本不需要理由的!至少折腾宁王府的人不需要!灵嘉县主短暂的前十五年里有幸见到过三次这位“好大哥”没事找事的折腾人状态,无一不是因为宁王府中人擅动了檀心雪坞里的一花一木、一处再细微不过处的摆设……明明豫昭帝刘庄安坐在宫里不出来时,也从未派人到宁王府过问过檀心雪坞一句,随着这所谓的“旧居”破败成什么烂模样,但只要他一来宁王府,这檀心雪坞里但凡敢有一丁点不如他意的变动,他都能把整座宁王府折腾个底朝天!
这些女人一个妄图攀龙附凤、魅惑君上,也不先去打听打听那“君上”是不是个好取悦、好攀附的主儿!
“这是自然,”见灵嘉县主有些生气的模样,崔十一娘连忙道,“……今日也幸好陛下出手,帮我们找着了杨二娘子,无论如何,我们都合该先去向陛下道个谢才是!”
几乎就是在崔十一娘的这一句话音刚落,豫昭帝刘庄姗姗来迟,缓缓踱步走了进来。
花厅内众女纷纷向豫昭帝刘庄见礼问安,眼角眉梢多有些欲说还休的羞怯情意。
豫昭帝刘庄却半点笑模样都没有,是冷着脸进来的。
进来了也不叫人起,更不给人看茶,只冷冷地质问灵嘉县主道:“灵嘉,旁人尚且是不知者无罪,你也是不知道吗?朕今日好不容易在屋里小憩些许,叫你们一茬一茬地冒出来,吵得人睡都睡不好!”
灵嘉县主面色苍白,虽然心里对豫昭帝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并非毫无准备,但到底是在一群各府女眷、闺阁手帕交面前,豫昭帝也依然如此不给她这个做妹妹的半点面子,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半点客气都没有……灵嘉县主还是气得身子微微摇晃了些许,好悬才按捺住心中悲愤,规规矩矩跪倒在地,哽咽道:“臣妹万没有敢打扰陛下休憩的意思,只是杨相府的二娘子在梅林里走丢了,臣妹忧心之下,这才惊扰了圣驾……臣妹万死,还请陛下息怒。”
花厅内众女也纷纷骇得变了脸色,再不敢含情带怯地目送秋波了,只一个个惶恐地跪在地上,吓得如一只只惊惶的鹌鹑。
——这时候,倒是再没有哪个没眼色敢去提什么作丹青了!
就连杨云致都没想到豫昭帝刘庄会对灵嘉县主说话如此不客气,缩在众人身后,不着痕迹地多瞧了兄妹俩好几眼。
豫昭帝刘庄却并没有多看其他跪着的任何一眼,只一味盯着灵嘉县主,毫不买账地训斥道:“……所以杨相府的二娘子为何会迷路迷到了梅林里?宁王府的后宅是少丫鬟吗,府上有客人来,连个领路的都没有?!”
灵嘉县主自然不敢说是自己故意刁难的,只惨白着脸一味认错,恳请豫昭帝息怒。
豫昭帝刘庄毫不客气地痛批了灵嘉县主一顿,又是骂她招待不周客人,又是斥她理不清楚仆婢,末了,歇了口气,喝了口茶水,才复又补充道:“杨二娘子一个女眷也便罢了,怎么连崔珏一个外男都能‘迷路’到朕这里来,一茬一茬,就差首把朕这里当做街坊闹市了!……依朕看,这宁王府的后宅,到底还能不能管好了?现在未免也太混乱了吧!”
“怎么会,”灵嘉县主勃然变色,错愕万分,惊叫道,“崔,崔九郎君怎么会也迷路到檀心雪坞里来……我不知道啊!”
豫昭帝刘庄审视地打量灵嘉县主半晌,却是嗤之以鼻道:“府里出了什么事你都不知道……这便更是显得你无能了!”
灵嘉县主脸色难堪到己经不能看了,她咬紧下唇,喃喃道:“究竟是何人作祟,还惊扰了陛下……臣妹定马上禀告母妃,严查今日府内之事,绝不轻饶!”
杨云致轻轻瞥了另一边的郑十娘一眼,她面上倒还撑得住,额角却己有冷汗粒粒渗出,再去看跪在最前面的灵嘉县主……她这时候再没有了分毫早先在菊香榭抓着宁王妃手肆意撒娇的明艳娇憨模样了,浑身上下只笼罩着浓浓的惊惧不安与悲愤恼怒。
灵嘉县主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其实杨云致觉得豫昭帝刘庄骂她的很多话都是很无稽的,这宁王府的后宅里尚有宁王妃当家,也轮不到灵嘉县主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主持中馈……就算是府里出了事她不清楚,倒也不至于首接骂人家小姑娘无能了。
杨云致明显感觉到兄妹俩应是早有旧怨,豫昭帝刘庄多少有些借题发挥、指桑骂槐的意思。
“那倒不必,”豫昭帝刘庄捋了捋袖子,却是冷冷一笑,“这事朕自会亲自与宁王妃好生说道说道的!倒不必再劳烦你去禀告一趟了!”
杨云致立时看到郑十娘的身子不甚明显地摇晃了一晃。
灵嘉县主也仿佛被人给生生掐住了脖子般,半天说不出话来。
豫昭帝刘庄见状,也只冷冷一笑,振了振袖子,转身欲走,却差点被跪在地上惊慌失措、进退失据的崔十一娘给拌个正着。
豫昭帝刘庄微微蹙眉,居高临下地审视了崔十一娘半晌,面色隐约有些缓和,再开口时,语气反倒是和善极了:“你便是十一娘吧,皇后与朕提起过你几次,听说你很擅丹青?”
崔十一娘惊惶苍白的脸早在被豫昭帝刘庄盯住时就缓缓开始红了,而今更是红了个透顶,只声如蚊呐般低低回道:“陛下谬赞,臣女不过略通一二……”
豫昭帝刘庄笑得很温和,只道:“那先才朕在外面听到有人说想给院子里的白梅作画的,也是十一娘子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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