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你们的编号，它是你们唯一的烙印，是你们存在的凭证，也是你们…最终的归宿。”
“效忠主上，至死方休。任务高于生命，高于一切情念。”
“你们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此刻，只有任务。”
“若有二心，或任务失败…” 灰袍男人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你们，连同知晓你们存在的任何人，都将被彻底抹去，如同从未存在过。”
他枯瘦的手指，在冰冷的铁牌编号上，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力度，重重划过。指尖与金属摩擦，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声响，仿佛那冰冷的数字，正随着他的动作，被生生烙进她们的骨髓深处。
柳轻烟紧紧攥着那枚边缘硌手的铁牌，编号“玄七”的凹痕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这痛感如此清晰，压过了背上尚未愈合的鞭伤，压过了脱臼后隐隐作痛的左肩。她抬起眼，目光空洞地望向灰袍人兜帽下的黑暗，那里仿佛是无尽的深渊，吞噬掉所有属于“人”的光。她身旁的云袖，覆着薄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将铁牌攥得更紧，指节泛出死白。
那一刻，柳轻烟清晰地感觉到，心底最后一点属于那个码头贫民窟女孩的温热，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铁牌般的冰冷坚硬，是编号“玄七”所承载的、永无止境的黑暗使命
秦淮河上的脂粉香风，停云舫里的锦瑟笙歌，不过是披在这具冰冷躯壳外，另一件更为精致、也更为危险的囚衣罢了。而手腕上那道来自沈钺的深紫色淤痕，此刻正隐隐散发着灼痛，如同一个来自深渊的烙印，提醒着她，属于“玄七”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秦淮河的脂粉腻香，似乎还顽固地粘在沈钺飞鱼服的墨色衣料上，挥之不去。他回到北镇抚司那座森严堡垒般的衙署时，己是深夜。值夜的缇骑见他脸色比外面的夜色还沉，远远便垂首屏息，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沈钺径首穿过空旷得能听见自己脚步回声的回廊，靴底敲击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叩响。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温软又带着惊人韧性的触感，以及那女人瞬间僵硬如铁的脉搏跳动。他推开自己那间弥漫着陈旧墨香和淡淡铁锈味的签押房，反手合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他走到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后，没有点灯。窗外微弱的月光渗进来，勉强勾勒出房内冷硬器物的轮廓。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在黑暗中张开，又缓缓收拢。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方才在画舫上，他扣住那女子手腕的力道，足以捏碎寻常人的骨头。可她……竟能在剧痛和巨大惊骇之下，没有立刻，甚至那瞬间绷紧的肌肉，传递出一种绝非寻常烟花女子所能拥有的、近乎本能的防御韧性。
“柳轻烟……”这个名字在沈钺唇齿间无声碾过，带着冰冷的审视。镜中她额心一闪而逝的金芒，绝非烛火反光！那光芒古老、威严，甚至带着一丝……神性？荒谬！可那瞬间他腰牌暗纹处传来的、如同被无形火焰灼烧的刺痛，又该如何解释？青鸟暗纹……那是他自记事起便有的令牌，从不离身，从未有过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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