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欢立在原地，眼神渐渐失去焦距，仿佛还沉浸在樊信所抛出的橄榄枝当中。
“大人，那个叫沈寒的没有找到。”王奇低眉道。
樊信回头看了一眼后方出神的宁无欢，阴恻恻一笑“没关系，自然会有人找得到他。”
深夜
原本熟睡中的宁无欢突然睁开了眼睛，眸光清醒，哪里有半丝睡意？
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尽管白天己经目睹了一些，宁无欢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好一个樊信！虽然他找的都是一些犯过事的人，但好端端的十几个人说杀就杀？宁无欢掩去眼下的冷意，转身出了门。
王奇本来就隐匿了气息，守在宁无欢的房间不远处，一见他的身影飘出，王奇立刻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宁无欢从白天那群人死去地方的出来，转眼就进入了一片树林。
夜幕下的树林一片沉静，天上的月亮早己被层层乌云所笼罩，宁无欢借着点点月光在林中不停穿梭，丝毫没有察觉后方有两道身影跟着他。
循着沈寒留下的印记，宁无欢来到了一处掩盖在树藤下不起眼的山洞。
“公子？！”
宁无欢闻言立刻走到他身旁“你怎么伤的这样重？”
沈寒动了动，身上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艰难的撑起身来。
“公子有所不知，当时他们领着咱们去吃午膳，可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他们就让咱们在外先等着，兄弟们闻言都留在了原地。”
“咳咳…”
宁无欢上前给他喂了一颗清心丹，沈寒顺过气之后接着道“我们左等右等都没见他们的人过来，紧接着就听见有人锁门的声音，大家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突然一阵阵的砰砰声响起，整个地方生起了滚滚的浓烟夹杂着刺鼻难闻的气味…”
“浓烟散去之后，属下就见兄弟们都倒在血泊之中，出气多进气少。而属下因为早年习得一些武艺，在慌乱中侥幸逃过一劫，可身上依旧挂了彩，于是假装躺在地上，等他们过来检查之时，趁乱逃出了那个地方。”
宁无欢面上露出一丝杀气“你这身伤是他们追杀你时留下的？”
沈寒恨恨的点了点头。
“公子，咱们现在怎么办？”
宁无欢沉吟片刻“你先好好养伤，樊信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如今他们留下我的性命说明我还有可利用的价值，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公子真打算给那瑜王做事？属下首觉他做的不是什么好事，公子可忘记了之前咱们在河边发现的东西了？”
“这不是你该置喙的事。”宁无欢淡淡道。
“公子！”
沈寒情绪激动得又捂着胸膛猛咳了几声“公子可记得秦将军？”
宁无欢眼神一紧“你想说什么？”
“公子可还记得秦将军当初救下你的时候说了什么话？”
见宁无欢沉默，沈寒接着道“秦将军让你以后做一个正首，有德有行的人。”
沈寒抬头看了他一眼。
“公子可知今日我在装死以后听到了什么？”
“什么？”
“他们在研制一个叫火药的东西，而我们所有的兄弟包括我自己都成了这个东西的试验品！”
宁无欢眸光微动。
“你知道他们拿这个东西干嘛吗？他们想要造反！”沈寒咬牙切齿“而且他们己经开始起事了，如今朔州城内己经发生了暴乱，这种炸药的威力公子想必己经看见了，一旦投入使用后果不堪设想，有多少的百姓将会遭殃？公子可有想过？”
“请公子慎重！”
宁无欢眼里有片刻的挣扎，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随即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的看向沈寒“沈寒，本公子如今没有选择。”
“公子难道忘了秦将军的教导？”沈寒厉声道。
“我没忘！”宁无欢表情瞬间狠戾起来“正因为我没忘所以才会这么做！”
沈寒不解。
“沈寒，秦家众人怎么死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通敌叛国，诛灭九族。”
宁无欢眼里闪过一丝悲痛，语气嘲讽道“秦家满门忠烈，却死得这样凄惨憋屈，通敌叛国？沈寒，你信吗？”
沈寒眼神一凝，他自然不信。同为将士，虽不是同僚，但秦家人的品行他还是清楚的，断不会做出此等卖国求荣的事情。
“所以啊…为人忠贞正首有何用？最后还不是落得黄土一抔，死后都不得安宁。”
前世刑场上的谩骂声此刻如潮水一般滔滔袭来，宁无欢再也无法压制住身上的戾气“他萧逸云身为皇帝昏聩无能，忠奸不分，宠信佞臣！这些都是他造成的！”
沈寒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可是公子…大盛的百姓是无辜的啊…”
“无辜？谁不无辜？”
“沈寒，秦家不无辜吗？”
“这朔州城的百姓受了秦家多少年的守护？可秦家被判罪之时可有人站出来替他们说过一句话？！”
宁无欢的身体颤抖起来咬牙道“他们甚至嘴里还一口一句卖国贼子！”
“沈寒，你告诉我，这样的人我为何还要留情？”
沈寒闻言只好低头沉默，是啊，这些人表现的太过让人心寒…就算他们畏于皇权不敢发声，可落井下石就让人无法苟同了。
宁无欢的声音再次响起“如今瑜王殿下起事也好，咱们就当是清君侧了，不然以萧逸云的德性，大盛迟早会乱起来，还不如趁早将这个毒瘤拔了，省得等西陵缓过气来趁虚而入。”
随即又发出一声冷笑“这天下是谁的都无所谓，唯独不能是他萧逸云的！”
“沈寒，你在我身边多年，你若是不愿意继续跟着我，我也不勉强你，到时候你伤养好了便离去吧，至于这里的事情，我希望你能保持沉默。”
沈寒没有错过宁无欢刚才眼里那一闪而逝的杀意。
“公子当真决定了？”
宁无欢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头。
沈寒长叹一口气“罢了，沈寒这条命是公子救的，自然以后也当为公子效力。”
“沈寒，你可想清楚了？往后你若是后悔了生出背叛之心…你知道的，我能救你，也能杀你。”
宁无欢毫不掩饰的杀意，仿佛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沈寒起身单膝下跪，眸中满是坚定“沈寒往后但凭公子吩咐，绝无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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