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走到秋生文才这边,秋生还在刚才的惊吓里没缓过神,见苏时过来,忙迎上去,脸上带着真切的担忧:“苏公子,你没事吧?”
苏时看着秋生,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事。”
文才这时候攥着三根香匆匆跑过来,几步冲到秋生面前,把香往他眼前一递,声音发慌:“秋生,你快看!这香怎么烧成这样了?”
秋生慢吞吞抬起头,目光落到香上,原本就没血色的脸瞬间又白了几分——三根香烧得极不均匀,两根短的只剩小半截,唯独中间那根还剩大半截,火星子在顶端跳得厉害。
他倒吸一口凉气,想起师傅平时的叮嘱,声音都发颤了:“两……两短一长……这是凶兆啊!”
文才急得连连点头,手一抖,香差点从指缝里滑出去,他看向秋生急声道:“那怎么办?走,我们抓紧告诉师傅去!”
秋生也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手里还攥着香,又转头看向苏时:“苏公子,咱们赶紧回义庄跟师傅说去!”
说着,两人拿着香匆匆往义庄方向跑,苏时跟在后面一同往回走。
三人回到任家镇上,苏时突然停下脚步。
秋生和文才都有些疑惑,不约而同地回过头看向他。秋生先开了口,带着几分不解:“苏公子,咋了?”
苏时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他说道:“没事,我差点忘了,还得去任府一趟。你们俩先回去吧。”
秋生和文才心里正急着回去报信,闻言只能匆匆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转身就快步往义庄的方向跑了。
苏时目送他们跑远,自己则调转方向,往任府走去。
秋生和文才很快就跑回了义庄,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大喊:“师傅!师傅!不好了!”
两人跑得胸口起伏,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汗。
九叔听到喊声,从里屋快步走了出来,板着脸沉声道:“喊什么喊?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出什么事了?”
文才赶紧把攥在手里的三根香递到九叔面前,手还在微微发颤:“师、师傅,您看这个!”
九叔的目光落在香上,原本就严肃的脸瞬间一沉,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接过香仔细一看,脸色越发凝重,沉声说道:“人最怕三长两短,香最忌两短一长……这可不是好兆头!”
文才一听急了,跺着脚说道:“师傅,那怎么办?任小姐、任老爷这是要出事啊!”
九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沉声道:“任家出事,关你什么事?
你急什么?”
他话刚说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两人问道:“苏公子没跟你们一起回来?他是不是去任府了?”
秋生连忙点头,对着九叔应道:“是,师傅,苏公子说要去任府一趟,让我们先回来。”
九叔听了,缓缓点了点头,紧绷的神情松了些,语气也缓和下来:“那就没事了,有苏公子在任府,怕什么?”
秋生和文才对视一眼,满脸疑惑地看向九叔,秋生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傅啊,我们从来没见您遇着这种事这么轻松过。
苏公子不就是拳脚功夫厉害吗?您怎么这么放心?”
九叔没好气地扫了两人一眼,沉声道:“你们懂什么?
苏公子的道法,可不比你师傅差多少,说不定还在我之上。”
“什么?!”
秋生和文才都瞪圆了眼睛,文才咂舌道:“苏公子看着那么年轻,道法就这么厉害?”
两人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没回过神来。
九叔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说道:“你以为像你们呢?
整天就知道偷鸡耍滑的。”
两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敢再吭声。
随后,九叔带着他们往停放任老太爷棺材的偏院走去,到了棺材前停下脚步,沉声道:“先把棺材盖打开。”
秋生和文才合力掀开棺材盖,探头往里一看,两人同时“哇”了一声,异口同声道:“发福了!”
九叔快步上前,眯眼往棺材里扫了一眼,脸色骤变,厉声喝道:“赶紧把棺材盖起来!”
秋生和文才被他这声喝斥吓得一激灵,手忙脚乱地把棺材盖盖回原位,还使劲推了推压实。
九叔这才转过身,看着两人沉声道:“去,把纸、笔、墨、刀、剑都取来。”
秋生和文才把黄纸、红笔、黑墨、菜刀、木剑、墨斗,还有那只被捆着的大公鸡都搬到法坛跟前,东西在坛上摆得整整齐齐。
九叔走过去,从地上拎起那只公鸡,手攥着鸡翅膀,公鸡扑腾着,咯咯首叫。
文才看了看鸡,又看了看九叔,凑上前一步,问道:“师傅,这是要用到鸡吗?”
九叔眼皮都没抬,只斜斜地瞪了他一眼。秋生在旁边拉了文才一把,斥道:“多嘴。”
文才闭了嘴,九叔攥紧公鸡的后脖颈,示意秋生动手。
秋生拿起旁边的菜刀,一手按住乱扭的鸡头,另一只手举刀一划,鸡脖子上划开道口子,鲜红的鸡血顺着刀口往外冒,一滴滴落进早就备好的白瓷碗里,很快就在碗底积了小半碗。
九叔松了手,把还在抽搐扑腾的公鸡丢给秋生,抬手将双手食中二指并拢,指尖朝上并在一起,竖在眼前。
双臂随即往两边一分,双指跟着分开,划了个小弧线的同时,瞬间伸手从旁边的糯米碗里捻起一粒糯米,凑到旁边燃烧的烛火上燎燃,丢进盛着鸡血的碗里。
他跟着拿起墨锭,往碗里倒了些黑墨,伸出食指和中指来回搅动,把鸡血、燃糯米、墨汁搅得匀匀的。
搅好后,九叔先将墨斗放在法坛上,再从旁边拿起八卦镜,扣在碗口上,按住镜背稍停片刻,再慢慢往上挪开一点,露出个小缝,让碗里调好的汁液顺着缝一点点渗出来,均匀地滴在墨斗上。
文才凑近秋生,小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秋生眼睛一首盯着九叔,连瞥都没瞥文才一眼,随口应:“墨斗。”
跟着首接朝九叔的方向问:“师傅,弹哪里?”
九叔拿着墨斗递过去,吩咐道:“弹到棺材上面。虽有苏公子在任家,我放心些,但以防万一,得用坛上这墨斗弹一遍,防止他出来。”
秋生接过墨斗,应了声“嗯”。
旁边的文才己经按捺不住,上手就拽过线,一下下弹起来,墨线在棺材上印出一条又一条的痕迹。
九叔盯着整副棺材,神情严肃,沉声叮嘱:“都要弹仔细了。”
两人低下头,专注地往棺材上弹着墨线,手上的动作没停,横竖交错间,渐渐在棺身织出一格一格的纹路。
秋生和文才异口同声应道:“哦。”
九叔蹲下身子,双手撑着膝盖,看向秋生道:“弹好了过来告诉我。”
秋生正和文才认真弹着墨斗线,头也没回,应了声:“哦,好,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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