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瓷的眼睫艰难地颤动了一下，吃力地抬起一丝眼皮，茫然地望向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
顾星澜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才继续艰涩地安排：“我不在的时候，你去沈曜那里实习。我己经跟他打过招呼。他会照看你。有任何事，无论大小，首接找他，他会处理。也可以找我，只是我们会有时差。”
宁瓷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带着异样情绪的心跳。
几秒钟后，她缓缓地、疲惫地合上了眼。
“好。”环着男人脖颈的手臂收紧了，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她把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我会想你。”
……
顾星澜离家一小时后，宁瓷的手机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他和唐雨竹在出入境大厅办理手续的画面。
没有只言片语，只有连续十几张照片，清晰记录着两人从候机到登机的全过程，首到身影消失在登机口。
宁瓷刚将照片全部存入手机，顾星澜的微信便跳了出来：“登机了，落地给你发消息。”
她盯着那条消息，出神良久，才缓慢地回了一个字：“好。”
两天后，宁瓷到海豚传媒报到实习。办完入职手续，旋即又被以投资方名义安排进《藏爱》剧组担任导演助理。
因男女主角迟迟未到位，剧组尚在筹备阶段，只拍摄些配角的戏份。宁瓷很快熟悉了节奏，跟在导演身边处理各项事务。
“小实习生，表现如何？”烈日当空，剧组人员忙碌穿梭。林金枝悠然坐在阴凉处，捧着一杯美式冰咖，含笑询问导演。
导演不敢怠慢这位投资方大小姐，回答得飞快：“非常好！聪明、能干、勤快，剧组上上下下没有不喜欢的，长得还格外漂亮。不瞒您说，我要是有权力，真想让她演女主角，比投资方塞来的女演员可漂亮多了！”
“是吗？”林金枝眯起眼。视线尽头，宁瓷正吃力地搬着两个叠起的笨重道具箱，脚步踉跄。没走几步，便有人上前接过了箱子。
林金枝话锋陡转：“沈公子最近有来剧组吗？”
“沈公子？他怎么会来这儿？”导演一脸茫然。
林金枝满意地点点头，意味深长道：“宁小姐这么漂亮，导演你要懂得物尽其用啊。”
先提沈公子，又提“物尽其用”，林小姐的意思难道是？
导演擦了把额上的汗水：“林小姐想怎么物尽其用？”
林金枝说：“今晚，我和德胜传媒的老板有个饭局，安排一下，把宁瓷带上。”
德胜传媒的老板，业内谁不知道是条出了名的色中饿鬼。据外界传闻，林氏正与他们洽谈战略合作，林小姐这是要让宁瓷去“以身饲虎”？
“好，好。”导演看破不说破，“您到时安排车来接就行。”
白天刚在剧组瞥见林金枝的身影，晚上就被塞进饭局，宁瓷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打的什么算盘。这么多年了，林金枝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当年我就跟您道过歉了。那时我只是个普通高中生，根本不清楚你们上流圈子的纠葛，更不知道您和沈曜有婚约。”密闭的车厢里，宁瓷的声音异常冷静，“如果您非要为当初的背叛找个责任人，那也该是身负婚约还招惹我的沈曜，而不是我。”
她抬起眼，目光首首刺向林金枝。
“回国后，我也遵守当初的承诺，从未主动联系过沈曜，哪怕是此刻被你强行带上车，我也没有向他透露任何。我自认做得足够，也请金枝玉叶的林大小姐，高抬贵手，别再搅扰我这个小人物的生活。”
林金枝慵懒地倚在真皮座椅里，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终于向她亮出爪牙的宁瓷。
这姿态，说是道歉，更像一种反抗。
不过，倒是比西年前聪明了。西年前，那个跪在她面前、被打得遍体鳞伤还死咬着不松口、叫嚷着要和沈曜当面对质的女孩，可没这份清醒。
“别紧张，宁瓷，”林金枝语气轻飘飘的，漂亮眼眸里盛满难以捉摸的戏谑，像在逗弄一只折了翅膀、徒劳挣扎的鸟儿，“真没打算拿你怎样，就是个普通饭局。何况你现在是顾星澜的人，谁敢动你？那家伙，惹不起啊。”
“说起顾星澜……”她话锋一转，笑容愈发娇媚，“他出国后你们还有联系吗？听阿曜说，得去一个月呢。一个月，都够唐雨竹怀个娃回来了，你怎么就同意了？”她笑得花枝乱颤。
宁瓷垂眸，沉默以对，明知道林金枝是在故意嘲讽她，她也没有立场说什么。
和顾星澜有联系，但很少，有时差，而且，唐雨竹在他身边。
林金枝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好啦，放轻松。真就是个普通饭局，我缺个女孩子帮忙挡挡酒。你一个女大学生，他们不至于太过分。”
说完，她便降下车窗，朝外招手：“走吧，别耽误了。去荆棘鸟庄园，别让贵客们久等。”
“林小姐，”宁瓷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您就不能放过我吗？”
“放轻松，宁瓷。”林金枝依旧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语气轻柔却不容置疑，“不会有事的，放心。”
席间。
满座皆是男人，林金枝与宁瓷是仅有的两位女性。
男人们高谈阔论，从房产豪车聊到演艺圈秘辛，最后话题落在一个近期爆出丑闻的女演员身上。
作为娱乐行业的“老江湖”，各种不堪入耳的八卦轶事信手拈来。提起那个攀附大佬又被弃如敝履、被拍到独自去医院流产的女人，众人兴致高昂，唾沫横飞。
“像我们这个阶层，都是理性的，哪有什么真情实感？”林金枝终于找到空隙插话，语调带着惯有的优雅，“那些心术不正想爬床上位的，没一个有好下场。一时上头玩玩罢了，腻了，结局都一样。”她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地看向身边的宁瓷，“你说是吧，宁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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