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幽灵墓室时,小七的血在青砖上拖出长长的痕迹。林霜的身影被幽蓝雾气吞噬的刹那,我攥着镇魂铃的手几乎要把铃身捏碎。手机里那张照片像根毒刺扎在心里 —— 她穿着旗袍站在赵九玄的办公室,妆容精致得陌生,哪还有半点在古墓中为我们拼命的模样?
“小林子,看!” 小七突然抓住我的胳膊。他伤口的黑纹己经蔓延到脖颈,说话时却还强撑着笑,“棺椁在发光。” 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主墓室中央的汉白玉棺椁不知何时泛起莹白光芒,缝隙间渗出的光晕里,漂浮着一枚刻满蝌蚪文的玉简。
玉佩在胸前剧烈震颤,后腰的饕餮纹身如同活物般扭动。当我靠近棺椁时,林霜留下的罗盘突然发出蜂鸣,指针不受控地指向玉简,边缘的朱砂竟渗出鲜血,在地面画出个残缺的卸岭符。“别碰!” 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染血的旗袍从转角飘出,林霜的白发凌乱地粘在脸上,左眼下方有道新鲜的抓痕。
可我的手己经不受控制地伸向玉简。指尖触碰到冰凉玉面的瞬间,天旋地转。无数记忆碎片如利刃般扎进脑海 —— 北宋年间,初代发丘中郎将与卸岭力士在终南山巅并肩作战,他们将上古邪物封印进镇魂棺,却因龙气反噬,发丘中郎将以自身血脉为引设下诅咒:“发丘卸岭,永世不得通婚,违令者,血脉尽断。”
画面突然切换到二十年前,父亲跪在赵九玄父亲面前,手中的完整发丘印散发着诡异紫光。“发丘门的力量不该被诅咒束缚!” 父亲的声音带着绝望,“我要解开镇魂棺,重塑发丘!” 赵九玄的父亲冷笑,袖中飞出的青铜印将发丘印劈成两半,父亲抱着半块玉佩坠入悬崖,而在暗处,一个小女孩目睹了全程,她耳后的胎记与我后腰的纹身一模一样。
“原来你早就知道。”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猛地抬头,赵九玄不知何时站在墓室穹顶,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爬满藤蔓状的邪纹,几乎覆盖整个眼球。他优雅地掸了掸西装袖口,手中的笔记本滴着血 —— 那是父亲的字迹,“发丘门为了独占龙脉,设计让卸岭背锅,所谓的诅咒,不过是场自导自演的骗局。”
林霜突然挡在我身前,匕首出鞘的寒光映出她苍白的脸。我这才发现她脖颈处有道勒痕,旗袍内衬沾着暗褐色的污渍,像是被人强行灌了什么东西。“退后!” 她冲我大喊,声音却在发抖,“他在说谎!发丘才是受害者……”
“是吗?” 赵九玄打了个响指,数十个戴着人皮面具的人从阴影中走出,他们手中的弩箭泛着绿光。“林霜小姐,还要装下去?” 他慢条斯理地翻开笔记本,“你父亲临终前,可是把卸岭的使命都告诉你了 —— 取发丘血脉,开镇魂棺,杀尽背叛者。”
林霜的匕首开始颤抖,我看见她耳后的碎发下,隐约浮现出一抹暗红色。那形状越来越清晰,竟是与我后腰如出一辙的饕餮纹。“不…… 不可能……” 我踉跄着后退,玉佩和玉简同时发出尖锐的蜂鸣,两种力量在体内冲撞,仿佛要将我撕裂。
“对不起。” 林霜突然转身,匕首抵住我的咽喉。她的眼泪滴在我锁骨上,烫得惊人,“我接到的命令是…… 带活的发丘血脉回卸岭。但当我看到你后腰的纹身,当你在墓室里为我挡下尸毒……” 她的声音哽咽,刀刃却稳得可怕,“发丘卸岭本就同源,可我们的血脉注定不能共存。”
小七突然暴起,铁链缠住最近的弩手。他的骷髅耳钉不知何时掉了一只,露出耳后同样残缺的青铜印纹身:“老子不管什么诅咒!小林子是我老大的儿子,谁动他,先过我这关!” 战斗瞬间爆发,弩箭破空声中,我听见赵九玄的笑声混着玉简的嗡鸣:“杀吧,杀得越狠,镇魂棺的封印就越弱!”
林霜的匕首突然偏离要害,划开我的肩头。她凑到我耳边,气息滚烫:“记住,发丘印的秘密在终南山的断龙崖。还有……” 她的指甲掐进我后背,“我耳后的胎记,是三天前才出现的。” 话音未落,赵九玄的手下甩出锁链缠住她的脚踝,将她拖入人群。
我握着玉简冲向林霜,却被一道结界弹飞。赵九玄举起父亲的笔记本,扉页缓缓展开,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 —— 年轻的父亲搂着个抱着罗盘的小女孩,那女孩耳后的饕餮纹清晰可见,而在照片背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霜儿满月留念,发丘卸岭,血脉相融。”
“该结束了,发丘的小崽子。” 赵九玄的邪纹己经蔓延到嘴角,他手中的青铜印与玉简产生共鸣,墓室开始剧烈震动,“当你打开镇魂棺,就会知道,你父亲才是真正的背叛者。” 他身后的人影逐渐透明,化作一缕缕黑雾融入玉简,而玉简上的蝌蚪文正在重组,拼成西个血色大字:血脉相残。
小七的爆破枪炸碎了半边穹顶,他浑身是血地冲过来拽住我:“先撤!林霜那丫头……”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林霜被铁链吊在墓室中央,赵九玄的手按在她头顶,而她耳后的饕餮纹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鲜红的卸岭魁星。
跑出墓室的最后一刻,我听见林霜的嘶吼穿透硝烟:“去断龙崖!别相信任何人!”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无比坚定。而在我们身后,赵九玄的笑声震得山体崩塌,他的声音混着玉简的嗡鸣,在夜色中回荡:“发丘卸岭,终将在镇魂棺前,迎来宿命的对决。”
手机在这时震动,还是那个匿名号码。这次发来的是段视频,画面模糊不清,却能听见熟悉的声音。“小默,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失败了。” 是父亲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记住,发丘印的诅咒可以破解,但需要……” 视频突然中断,最后一帧画面里,一个戴着人皮面具的人举起青铜印,面具下露出的眼睛,与赵九玄如出一辙。
小七擦了擦脸上的血,铁链缠在受伤的手臂上:“现在怎么办?” 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迷茫。我握紧玉简,能感觉到体内两股力量在撕扯,后腰的纹身己经蔓延到下巴。远处,终南山的方向亮起诡异的红光,而在我身后,林霜留下的罗盘指针,正不受控地旋转,最终指向北方 —— 那里,是断龙崖的位置。
而在黑暗深处,赵九玄抚摸着林霜消失的饕餮胎记,嘴角勾起狞笑。他面前的铜镜里,倒映出初代发丘中郎将与卸岭力士的身影,而在两人中间,镇魂棺正在缓缓开启,棺内躺着的,竟是与林默一模一样的面容。“血脉相融,诅咒反噬。” 他对着镜中的倒影低语,“这场持续千年的骗局,终于要迎来最精彩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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