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风裹着腥甜的血腥气，吹干了我肩头的伤口。林霜瘫坐在越野车后座，锁骨处青黑的毒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她却固执地将手电筒咬在齿间，光束在残破的地图上摇晃不定。“默哥，你看这里。” 她含糊不清地说，指尖点在地图边缘一片晕染的血痕上，“像不像座矿洞？”
我转动车钥匙，引擎发出几声嘶哑的轰鸣。后视镜里，远处的山丘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突然闪过一道金属反光。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 那是望远镜镜片折射的冷光，有人正在暗处监视我们。
“把窗帘拉上。” 我猛地打方向盘拐进岔路，车身在碎石路上剧烈颠簸。林霜被甩得撞上窗框，却不忘用外套盖住地图。她脖颈间的红绳不知何时断了，青铜铃铛滚落在我脚边，发出空洞的回响，像极了老板临终前未说完的那个地名。
车内顶灯突然闪烁两下，映出地图上褪色的血痕正在缓慢消退。那些原本鲜红的线条变得透明，如同冰雪消融般渗入泛黄的纸纹。林霜倒抽一口冷气，伸手去摸背包里的朱砂瓶：“是卸岭门的‘蚀骨咒’！这些血痕撑不过日落……”
话音未落，轮胎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猛踩刹车，挡风玻璃上赫然贴着一张符纸，朱砂绘制的恶鬼图腾正在狞笑。后视镜里，三辆黑色越野车呈三角阵型包抄过来，车顶架着的强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他们在赌我们不敢弃车。” 林霜握紧软剑，剑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密道里的尸傀用的是湘西赶尸术，这些人背后肯定有个厉害的蛊师。”
我摸出老板给的青铜令牌，金属表面的莲花纹路突然发烫。最前方的越野车车窗降下，青铜面具人倚在车门上，锁链缠绕的指尖把玩着一枚骨笛。他身后站着个蒙着黑纱的女人，苍白的手腕上爬满蠕动的蛊虫，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林默，你以为逃得掉？” 面具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震得耳膜生疼，“发丘印的秘密，从来不属于背叛者的后人。” 他抬手示意，黑纱女人突然将蛊虫撒向空中，那些指甲盖大小的虫子在空中组成骷髅形状，翅膀振动声像千万根银针同时扎进太阳穴。
林霜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青铜铃铛上。清脆的铃声中，地图上的残痕竟诡异地扭动起来，拼凑出半幅山脉轮廓。我瞥见边缘处有个从未见过的符号 —— 像是倒悬的罗盘上插着三支镇魂钉，在血痕消退的瞬间，符号边缘渗出一滴暗红的血珠，啪嗒落在我手背。
“往西南方向！” 林霜的软剑舞出银亮的光圈，将逼近的蛊虫尽数绞碎，“那个符号是发丘门的‘血引’，指向……” 她的话被爆炸声打断，右侧越野车的油箱突然炸裂，火光照亮面具人骤然变色的脸。我趁机猛踩油门，车轮扬起的碎石砸在追车的挡风玻璃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暮色渐浓时，我们在废弃矿区的入口停下。锈迹斑斑的铁轨蜿蜒进黑暗，矿洞上方的木牌只剩下半边，隐约可见 “平安” 二字。林霜的指尖抚过地图上的血痕，那里只剩下淡淡的水痕，唯有那个神秘符号还泛着诡异的红光。“不对劲。”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这些血痕消退的速度太快了，除非……”
她的话戛然而止。矿洞内深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混着低沉的呜咽，像是某种巨兽从沉睡中苏醒。我握紧陨铁匕首，却摸到一手黏腻 —— 不知何时，手背上被血珠滴中的位置，正浮现出和地图上一模一样的符号，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蚂蚁在啃噬。
“他们比我们先到一步。” 林霜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突然扯开衣袖，露出小臂上蔓延的青黑色纹路，“我的毒，还有这些血痕，都是有人故意引我们来这里……” 她的话被一阵尖锐的骨笛声淹没，矿洞深处亮起幽绿色的光，数十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而我们身后，越野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彻底切断了退路。
越野车的大灯在矿洞入口处骤然熄灭，黑暗如同实体般瞬间将我们吞噬。林霜的呼吸喷在我后颈，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她小臂上的青黑毒斑己经蔓延到肩头，却仍固执地握紧软剑：“默哥，这些铁轨上的锈迹…… 不对劲。”
我蹲下身，手指擦过铁轨表面。暗红的锈层下，隐约露出刻着的符咒纹路，像是发丘门用来镇压邪祟的镇魂钉图案。身后传来越野车的轰鸣，卸岭旧部的车灯在山丘间明灭，如同鬼火般步步紧逼。“先进去！” 我拽着林霜冲进矿洞，靴底碾碎碎石的声响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惊起一阵蝙蝠的尖啸。
洞顶垂下的钟乳石泛着诡异的蓝光，照亮岩壁上斑驳的苔藓。林霜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手电筒光束扫过地面 —— 那里散落着几具白骨，肋骨间插着锈迹斑斑的箭矢，头骨凹陷处还嵌着青铜面具的碎片。“是卸岭门人。” 她声音发颤，指尖抚过白骨腰间的铁链，“看来他们之前来过，却没活着出去。”
话音未落，脚下的石板突然发出 “咔嗒” 轻响。我本能地将林霜扑倒在地，数十支箭矢破空而来，钉在身后岩壁上发出密集的嗡鸣。腐臭的气息从箭簇上蔓延开来，我瞥见箭尾缠绕的黑毛，赫然是幽冥犬身上的皮毛。“是连环机关！” 林霜贴着地面翻滚，软剑挑飞两支射向我咽喉的弩箭，“这些箭矢淬了尸毒，沾到就……”
她的话被一阵齿轮转动的轰鸣打断。洞顶的钟乳石突然翻转，露出隐藏的青铜弩机，数百支淬毒的短箭如暴雨倾盆而下。我扯下外套裹住林霜，后背瞬间传来数道刺痛。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我强撑着将陨铁匕首插入地面 —— 刀刃上的幽蓝光芒暴涨，竟在虚空中勾勒出法丘门的符咒，将大半箭矢震落在地。
“默哥！你的背……” 林霜的惊呼被我打断。岩壁上的苔藓突然开始蠕动，显露出刻在石面下的古老文字。那些扭曲的符号像是发丘门的密语，却又掺杂着卸岭派的恶鬼图腾。林霜的瞳孔猛地收缩，手电筒从颤抖的指间滑落，在地面滚动着照亮整面岩壁。
“这是…… 禁忌的血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发丘门和卸岭派曾在绝境中联手，用活人献祭与邪祟立下契约……” 她的话戛然而止，岩壁深处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混着指甲抓挠石壁的刺耳声音。我握紧匕首，却摸到一手黏腻 —— 伤口渗出的血滴在地面，竟化作诡异的蓝色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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