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灌进领口,我攥着生锈的罗盘,指尖被青铜边缘磨得生疼。潮水退去的滩涂上,月光将银色沙粒照得发亮,像撒了一地碎钻。林霜和渔家女阿柔在百米外的礁石堆翻找,我盯着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的模样,后颈的寒毛突然竖了起来 —— 这和手机视频里海底祭坛的磁场波动,简首一模一样。
“小心!” 阿柔的尖叫划破夜空。我本能地向后仰身,却见脚下的沙地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银色小鱼从裂缝里蜂拥而出,鳞片摩擦声尖锐得像指甲刮过黑板。那些鱼眼睛泛着幽蓝的光,瞬间组成巨大的渔网将我罩住,腥臭的黏液顺着网眼滴落,接触皮肤的瞬间就腾起白烟。
“啊!” 我挥舞青铜短剑,符文光芒却被鱼群吞噬。渔网越收越紧,我能清晰感觉到肋骨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透过鱼群缝隙,我看见林霜发梢的鳞片亮起青色光芒,她正要冲过来,却被阿柔死死拽住:“不能去!这是血鳞缚仙阵!”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猩红刀光劈开鱼网!黑袍人如鬼魅般现身,腰间弯刀的红芒与鳞片碰撞出火星。我跌落在地,剧烈咳嗽着抹去脸上的黏液,抬头只看见他斗篷下露出的半截手臂 —— 青色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和我体内暴走的血脉纹路如出一辙。
“别信任何人。” 他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弯刀在空中划出警告的弧光,逼退重新聚拢的鱼群。林霜的呼喊从身后传来,可当我再回头时,黑袍人己经消失在浓重的海雾中,只留下满地腥臭的黑水,在沙滩上蜿蜒成诡异的符文。
“小默!” 林霜扑过来时,我注意到她旗袍下摆又添了几道新鲜的抓痕。阿柔怯生生地跟在后面,手里紧紧攥着个用油纸包裹的东西:“林姐姐,我在礁石缝里挖到这个......”
油纸展开的瞬间,林霜手腕的青色纹路突然暴涨。我看见她瞳孔骤缩,盯着里面的青铜残片 —— 那上面的符文正在发光,和她戒指上的纹路完美契合。残片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色。
“这是... 龙脉之心的钥匙碎片。” 林霜的声音在颤抖,她的银戒突然脱离手指,悬浮在空中与残片共鸣。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远处的海面掀起数十米高的巨浪,浪尖上隐约可见无数银色鳞片组成的巨影。阿柔背着的竹篓突然炸开,里面的贝壳全部张开,露出藏在其中的银色鳞片,那些鳞片像活过来似的,顺着她的脚踝往上爬。
“快放开!” 林霜挥出匕首斩断鳞片,却发现阿柔脖颈处不知何时浮现出和她相同的青色纹路。少女的眼神变得空洞,嘴角勾起一抹不属于她的冷笑:“龙脉之心... 该苏醒了......”
我握紧发烫的青铜剑柄,却发现剑上的符文黯淡无光 —— 整片天地的灵力,都在被某种力量疯狂吞噬。林霜的银发开始飘动,她手腕的青色纹路爬满脖颈,整个人仿佛变成了发光的容器。而在我们身后,遗迹村方向传来古老的钟鸣声,供桌上的海鱼尸体突然全部立起,鱼腹中的黄纸无风自动,拼成巨大的符文笼罩天空。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匿名短信的荧光映亮屏幕:「你们激活了禁忌之力,现在整个村子都是祭品。」我望着逐渐透明的林霜,又看向正在变形的阿柔,突然想起黑袍人消失前的警告。海浪拍岸的声音越来越响,我这才惊觉,整片沙滩不知何时己被银色鳞片覆盖,而在鳞片缝隙中,正缓缓升起一座刻满双鱼衔尾图腾的祭坛。
“小默,带着残片走!” 林霜猛地将我推开,她的声音混着海底传来的吟唱,“我来拖住她......” 话未说完,阿柔的身体突然膨胀,化作一团银色鳞片组成的巨蟒,张开的血盆大口里,隐约可见无数人的残肢。我踉跄着后退,却被祭坛边缘的锁链缠住脚踝,低头时,看见自己皮肤下的银色纹路正顺着血管,朝着心脏的位置疯狂蔓延。
青铜剑柄在掌心烫得像块烙铁,我盯着悬浮在空中的青铜残片和银戒,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林霜手腕的青色纹路己经爬满半边脸,她却还固执地挡在我身前,伸手想要触碰残片:“小默,或许我们可以一起......”
“别过来!” 我挥出短剑,符文划出的光芒擦着她耳畔飞过,削断一缕银发。后知后觉的恐惧涌上心头,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再次举起武器。封印印记在胸口疯狂跳动,每一次起伏都像是有人用钢针在心脏上刻字。竖瞳带来的视野里,林霜的身体周围缠绕着的金色光晕,那光晕像极了龙脉之心的力量,让我喉咙发紧,只想扑上去将其吞噬。
阿柔化作的巨蟒在一旁嘶鸣,鳞片摩擦声混着村民们的尖叫。我看见远处祭坛上空,楚瑶姬的翡翠簪子散发着妖异绿光,九块玉石组成的阵法正在贪婪地吸收村民们的生命力。被吸干的村民像干瘪的布袋般倒下,他们空洞的眼神仿佛在控诉我的无能。
“啊!” 我跪倒在地,头痛欲裂。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五岁那年在海边,林霜把最后一口糖水塞进我嘴里;去年生日,她熬夜做的桂花糕甜到齁人;还有此刻她眼底的担忧,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可这些温暖的画面,却被体内暴走的力量撕成碎片。
“以血为引,封!” 苍老的声音突然炸响。遗迹村老者拄着鱼骨拐杖,颤巍巍地冲进阵法。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枯瘦的手指在空中画出复杂的符文。一道血红色的屏障将我和林霜笼罩其中,我体内肆虐的力量突然被狠狠压制,竖瞳也开始消退。
“老者!您怎么......” 林霜的话被剧烈的咳嗽打断,她吐出的血滴在地上,竟化作银色小鱼游走。老者却死死盯着我胸口若隐若现的封印印记,布满皱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龙脉之心的召唤,会让林家血脉变成怪物...... 当年你父母就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往事。
翡翠簪子的光芒突然暴涨,祭坛上的玉石开始龟裂。阿柔的巨蟒身体出现裂痕,银色鳞片簌簌掉落,重新变回少女模样。可她空洞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生机,机械地念着:“龙脉苏醒,万物献祭......” 她缓缓走向祭坛,每一步都在沙滩上留下黑色的脚印。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匿名短信的荧光映亮屏幕:「老者袖口的翡翠碎屑,和楚瑶姬的簪子材质相同。」我猛地抬头,看着老者背在身后的手,那里确实沾着些许绿色粉末。他察觉到我的目光,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平静:“先压制住血脉反噬,否则你们撑不过今晚。”
林霜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您知道当年的真相,对不对?我父母的死,还有二叔的失踪......”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甲深深掐进老者的皮肤。老者沉默良久,正要开口,楚瑶姬的虚影突然从翡翠簪子中浮现。
“一群蝼蚁。” 她的鱼尾扫过祭坛,玉石吸收生命力的速度翻倍,“龙脉之心岂是你们能染指的?” 她看向我,眼中满是贪婪,“不过这双生血脉倒是意外之喜,把他献给龙脉,我就能......”
“休想!” 林霜的银戒突然重新飞回她手中,与青铜残片产生共鸣。青色光芒与翡翠簪子的绿光激烈碰撞,整个沙滩开始下沉。我感觉封印印记再次发烫,老者慌忙念起咒语,可压制的力量却越来越弱。阿柔己经走到祭坛中央,她脖颈的青色纹路与玉石阵法相连,整个人变成了吸收生命力的容器。
“小默,带着残片走!” 林霜将我推出屏障,自己却被翡翠簪子射出的光线缠住。她的身体开始透明,笑容却依旧温柔:“记住,我们是......” 她的声音被一声巨响淹没,祭坛彻底崩塌,无数银色鳞片组成的旋涡将所有人卷入其中。而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老者望着楚瑶姬,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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