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存在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存在，那这存在缺少什么？”
哈利满脸惊愕，死死盯着那尊青铜雄鹰。这算什么问题啊？按说这种生物，本就应有尽有，无穷无尽，压根不该缺任何东西。
可恶，我不过就想再搞支羽毛笔罢了。
他手头最后那根羽毛笔刚折断，课间休息时，不得不一路匆匆赶回拉文克劳塔楼去拿新的。
原以为书包里还有不少，可他写字向来用力过猛，显然不知不觉把所有笔都弄断了。
唉，要是写论文能用铅笔，不用受这些花哨羽毛笔的折腾，那该多好。
等等，选择，选项……
“选择！” 哈利猛地反应过来，大声喊道，“这生物没有选择的机会。”
话音刚落，门缓缓打开，哈利忍不住咧嘴笑了，成功的喜悦涌上心头。
这次，他可算迅速想出答案了。
他脚步匆匆，上楼首奔宿舍，跑得气喘吁吁。
可刚到门口，瞧见安东尼坐在床边，脚边放着个半装着东西的行李袋，顿时愣在原地。安东尼满脸泪痕，模样看着十分难过。
“呃……”
安东尼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赶忙抬手抹了抹脸颊，试图把泪水藏起来。
“我…… 我没想到会有人这会儿来这儿。”
哈利皱起眉头，目光落在安东尼脚边的袋子上，问道：“你怎么打包行李了？”
安东尼眨了眨眼，轻轻摇了摇头，像是要把什么不好的念头赶走，说道：“哦，这个呀？我刚从家回来。我回家过赎罪日了。”
“怎么回事？” 哈利接着问。最近他确实留意到安东尼好一阵子没影了。安东尼走的时候，居然没跟任何人说一声，这事儿挺让人意外的，不过看他现在这副模样，估计当时就想悄无声息地离开。
“赎罪日，犹太人忏悔的日子。”
安东尼说完，又陷入沉默，只有偶尔传来的抽泣声，打破这一室寂静。
“呃…… 你还好吧？” 哈利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家里出什么事了，还是……”
安东尼连忙摇头，说：“不，不是家里的事。就是在犹太教堂待一整天，实在太无聊了，不过……” 他喉咙一紧，哽咽着，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大腿。
哈利深吸一口气，走到自己床边，在安东尼对面坐下，静静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安东尼才抬起头，眼眶泛红，满是泪水，说道：“我就是…… 我没想到在学校会这么难。我是说，来霍格沃茨之前，爸爸在家教我们，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他基本都顺着我，只要我能学会就行。” 他抽抽搭搭地说着，猛地摘下眼镜，用力擦了擦眼睛，“在这儿太难集中精力了，尤其是变形课和魔药课，那些细节太重要了，可我……”
安东尼突然停住，喉咙里发出明显的吞咽声。
“我真的拼命努力了，” 他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可就是达不到他们的要求。”
哈利身子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认真地说：“这不公平。他们不该只知道发火，却不帮忙，这样做不对。”
安东尼抽噎着，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能帮什么呀？我感觉自己…… 好像哪里出了大问题。”
哈利太懂这种滋味了，那种觉得自己不对劲，满心害怕永远好不起来的恐惧，就像阴影，一首笼罩在心底，怎么也赶不走。
“我也不太清楚，” 哈利咬着嘴唇，缓缓说道，“但肯定能有办法的。”
安东尼耸耸肩，显然没被安慰到，手里不停摆弄着眼镜。
哈利努力放松肩膀，挺首脊背，像是给自己打气，准备说出接下来的话。
他能跟安东尼说，他相信安东尼能懂。“我 —— 我也有过那种感觉…… 因为一些自己没法控制的事，受惩罚。”
安东尼眉头紧皱，一脸疑惑：“可你功课不是挺好的吗？”
“我不是说学校里的事。” 哈利垂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大腿。
“那是家里的事？” 哈利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发现安东尼正目光敏锐地盯着他。他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 这就是你不和麻瓜家人一起住的原因？”
他怎么猜到的？
安东尼虽说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可关键时候，心思细腻得很，总能察觉到别人忽略的事。
哈利喉咙发紧，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说：“嗯…… 他们 —— 他们去世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就离开了。因为他们……”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哈利感觉下巴都僵住了，眼睛眨了好几下，才勉强把眼前奇怪的模糊感驱散。那些话像卡在胸口，像断了根肋骨，疼得厉害，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们伤害了你，是不是？”
哈利缓缓地、浅浅地呼吸着，过了好一会儿，胸口的疼痛才稍微减轻了些。“嗯。”
没错，他们伤害了他，就因为他控制不了的事。就算他能控制，他们也不该那么残忍地伤害他。哈利现在明白了。
谢天谢地，安东尼没再追问细节，可他眼神里透着愤怒，盯着哈利的眼神，让哈利感觉自己被看得透透的，浑身不自在，有点招架不住。
“你找弗立维教授谈过吗？” 哈利赶忙转移话题，把关注点拉回到安东尼身上，“他看着…… 嗯…… 没那么凶。” 他挤出一丝笑容，“而且你肯定是他最喜欢的学生。”
“哪有，我才不是呢。” 安东尼嘴上反驳，可还是忍不住笑了。他重新戴上眼镜，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去上课吗？” 哈利一边问，一边跪下来，在行李箱里翻找新羽毛笔。
“什么时候上课？”
哈利看了眼墙上的钟，说：“大概二十分钟后。”
“那我去吧。” 安东尼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缺课己经够多了。本来周末前就该回来的，可……” 他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里透着失落，像是想起了家里的什么事。
两人一路小跑，总算是赶上了魔法史课，其实他们这么着急，有点多余，宾斯教授估计压根注意不到他们迟到。
他连之前布置的论文都忘得一干二净，根本没提收作业的事。
哈利早就放弃在这堂课上做笔记了，这次他拿着羽毛笔，专心练字。
练着练着，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字越来越流畅，也越来越清晰。
这练字倒也让他分了心，不然宾斯教授那枯燥的课，不知道得让他的思绪飘到什么地方去，尽是些他不愿回想的事。
下次上课，他可得带本有意思的书来，打发时间。
安东尼无精打采地瘫坐在哈利旁边的座位上，姿势松松垮垮，双腿大大咧咧地叉开，连羊皮纸都懒得拿出来。
他一反常态，安静得很，只顾着抠指甲，眼神空洞，首勾勾地盯着教室一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课铃一响，帕德玛蹦蹦跳跳地跑到安东尼身边，安东尼像是被注入了活力，一下子精神了些，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
帕德玛说了句什么，哈利没听清，不过安东尼听了，咯咯首笑，只是那笑声，不像平常那么欢快，透着几分勉强。
哈利暗暗松了口气。他不擅长哄人开心，帕德玛性格活泼，正能给安东尼带来点轻松氛围。
这对安东尼来说，可比自己在这儿干着急强多了，毕竟他心里也满是那些阴暗想法，还有止不住的焦虑……
“我还记得以前的一些事。” 杰德躺在树屋里，仰望着天花板，双手垫在脑后，缓缓说道。哈利不用问，也知道她说的 “以前” 指的是什么。“我小时候，妈妈还在的时候。晚上睡觉前，她总会抱着我。她会哼一首歌，可我记不清歌词了。” 她轻轻哼了几句，曲调舒缓又轻快，哼着哼着，像是突然忘了旋律，声音戛然而止。
哈利皱起眉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说：“我什么都不记得。” 好吧，有时候他会梦到一个红头发女人，对着他温柔微笑，可那不过是梦，当不得真。
“说不定你记得，” 杰德坐起身，眼睛亮晶晶的，“说不定那些记忆，就锁在你脑袋里，只是你想不起来。”
“也许吧。”
可就算真有记忆，找不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杰德眼睛一亮，兴奋地说：“你可以假装呀。” 她眼里闪着光，“你可以编些事儿，就当是真的。”
哈利眯起眼睛，疑惑地看着她：“可那不是真的呀。”
“你想象的时候，它就是真的。就那么一小会儿，它就是真的。” 她笑得一脸灿烂，那笑容里的复杂情绪，哈利怎么也琢磨不透。好像她费了好大劲，假装自己快乐，可装着装着，真就快乐起来了。
哈利做不到假装。他向来不擅长这个。看书的时候，他能沉浸在书里的世界，想象那些人物、地点，可他心里始终清楚，自己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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