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飞行时的感觉咋就这么不一样呢？过了一会儿，哈利蜷缩在图书馆里暗自思忖。一落到地面，一切就又恢复了老样子。那糟糕透顶的正常。要是能一辈子都在天上飞，那该有多好啊。可现实哪能如人愿，他只能乖乖待在这儿，忍受着这平淡无奇的一切。
哈利合上书，烦躁地呻吟了一声。他实在是坐不住了，此刻，除了飞行，他真的啥都不想干。但斯内普早就说得明明白白，严禁他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碰扫帚，而斯内普显然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工夫搭理他。
要是能抓起扫帚就飞…… 想都别想。他非杀了我不可。再不济，也会永远剥夺我飞行的权利。
哈利猛地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再在这儿多坐一秒，他觉得自己都能把头发给拔光了。
出去透透气吧。他可从没说过我不能出门。
可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哈利赶忙转身，只见斯内普正大步流星地朝他走来。
他是不是发火了？他咋会知道…… 肯定是那些讨厌的监视器捣的鬼。他咋不吭声呢？
“我只是想出去转转，先生。” 哈利说道，语气里小心翼翼地掩饰着内心的沮丧。他强迫自己与斯内普对视，绝不移开目光，尽管斯内普盯着他的眼神，就好像他是一只刚被抓来、准备用来炼制神秘魔药的稀奇甲虫。
“或许，你愿意陪我散散步，波特先生。” 斯内普终于开了口。
得，这下哈利可没辙了。陪他散步？这可真让人头疼。
“呃…… 好吧。”
“很好。” 斯内普点了点头，打开门，哈利满心困惑地跟在他身后。
自从哈利今天早些时候进行了飞行训练，空气变得凉爽了许多，微风轻轻拂过哈利的头发，那种感觉既陌生又惬意。哈利默默地与斯内普并肩走着，让这新鲜空气抚平自己内心的躁动。虽说这比不上飞行，但总比被关在屋里强太多了。
我竟然在和斯内普一起散步。这事儿可太离谱了。斯内普怎么看都像是那种喜欢散步的人。
“哈利？” 斯内普停下脚步，说道。
哈利警觉地抬起头，“什么事，先生？”
斯内普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袖口，“我知道，让你跟我聊你的过去，对你来说挺难的。”
哈利握紧拳头，眼睛盯着地面。原来这才是所谓散步的真正目的，早该想到的。
“所以，” 斯内普接着说，轻轻拍了拍哈利的肩膀，示意他抬起头，“我打算给你个奖励，算是激励吧。”
激励？这倒挺新鲜。
“要是你能尽力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多抽些时间，更频繁地监督你的飞行训练。”
哈利眯起眼睛，“多久一次，先生？”
斯内普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就得看你能回答多少问题了。”
哈利琢磨了一会儿。
这或许挺值得。再待在家里，自己非得憋疯了不可。可……
“要是有些问题我答不上来呢？”
“那我就尽量把话题引到你觉得自在些的方向，” 斯内普不紧不慢地回答，“就算你啥都答不上，我也会按最初说的，给你飞行时间。不过，要是你回答了我的问题，飞行时间就会更多。”
“要是我拒绝呢？” 哈利壮着胆子问道。他得把这场谈判的方方面面都摸清楚，这可是件大事。
斯内普嘴角微微一抽，“我不会强迫你。但我没办法让你长时间单独行动，毕竟我得了解你的情况。”
这其实算不上交易，更像是个奖励机制。答应的话，就能多飞会儿；不答应，就哪儿都别想去。他本没必要给奖励，这么做，肯定是想让我心里好受些。他这人，其实还不错。
“我同意，先生。” 哈利最终说道。
斯内普点点头，“很好。” 他深吸一口气，“要是你现在努力配合，晚饭后我就监督你飞行。”
“好的，先生。” 哈利咬着嘴唇应道。
接受就好。不过是回答问题，不过是聊聊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他还是忍不住，一股冰冷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飞一飞就没事了，肯定没事的。
哈利挺首肩膀，他能扛住，他才不害怕。
斯内普清了清嗓子，哈利抬起头。“我再强调一遍，这不是审讯。要是你觉得不舒服，我绝不强迫你。”
“好的，先生。” 哈利低声说。
他满心不情愿地和斯内普又走了一会儿，心里默默为即将到来的一连串问题做好准备。
“你能跟我讲讲，你和你去世的姑妈之间的关系吗？” 斯内普放慢脚步，轻声问道。
哈利咽了口唾沫，“没啥关系。” 他生硬地回答。
“为什么这么说？”
“除了她吩咐我做事的时候，平时我们都当对方不存在。”
“比如说……？”
“家务活儿。”
“她都让你做些什么家务？”
“做饭、打扫、打理花园之类的。” 哈利踢了踢一块掉落在地的石头，看着它沿着人行道那微微倾斜的坡面滚了下去。真有意思，以前他压根儿没注意到这儿有个坡度。
“你平均每天花多少时间做家务？”
哈利猛地抬起头，“不清楚，反正挺久的。”
斯内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琢磨该怎么继续问。哈利缓缓吐出一口气，试图放松一下紧绷的肩膀。可斯内普一开口，他的肌肉瞬间又绷紧了。
“那娱乐方面呢？你和其他同龄孩子一起玩过吗？”
哈利暗自庆幸自己是和斯内普并肩走着，而不是面对面坐着。这样，斯内普就看不到他的表情了。
“我和学校里的孩子们处不来。”
我可没提杰德。
“为什么呢？”
“他们觉得我怪里怪气的。”
要是达力没把他们吓跑的话……
“你觉得他们为啥会这么觉得？”
“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不知道。我在学校里不太爱说话。”
“说不定是你的语言能力太厉害，他们理解不了？”
哈利微微扯了扯嘴角，“差不多吧。”
“就这些原因？”
哈利咬着下唇内侧。这事儿其实也没啥难以启齿的，就是…… 有点丢人。可他还是逼着自己说点什么。多聊聊这些简单的事儿，就能少碰上些棘手的问题。
“我就是…… 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打交道。永远都不知道该说啥。”
“这能理解。” 过了一会儿，斯内普说道。
真的吗？哈利无精打采地耸耸肩，“我以前不在乎，现在也不在乎。”
“你有个同龄的表弟，对吧？”
哈利用力点了点头，“我们也合不来。”
斯内普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用词。哈利默默走着，一路上踢着那些挡路的石头。
“你表弟也被安排做家务吗？” 斯内普一边抚平被微风吹乱的斗篷前襟，一边问道。
哈利哼了一声。
达力做家务？这问题可真逗。
“没有。” 他平静地回答，努力掩饰着胸中涌起的那股怪异情绪。
达力死了。他才十岁，就没了。他不该死的。可我也没觉得有多伤心。就因为我不在乎，我就是坏人了吗？
“哈利？” 斯内普催促道。
“他死了。” 哈利不自觉地低声说。
斯内普叹了口气，接着做了个欲言又止的动作，像是想伸手抓住哈利的肩膀，可又改变了主意。也好。他不值得被安慰，尤其是在他对一个认识的孩子的死无动于衷的时候。
“他死了，我一点都不在乎。” 他语气生硬地说，刻意装出冰冷的样子，却怎么也藏不住声音里的颤抖。哈利强迫自己抬起头。斯内普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但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哈利身上，似乎对哈利的这番话并不反感。
斯内普停下脚步，慢慢伸出手，抓住哈利的肩膀，让他站定。哈利没有反抗。“你和他关系不好，和其他亲戚也一样。你有这样的反应，一点都不奇怪。” 他坚定地说。
哈利耸耸肩，别过头去，“我们能结束了吗？” 他低声问，只觉得精疲力竭。
“要是你想的话。” 斯内普回答，转身朝屋子走去。哈利如释重负，赶忙跟上。
“晚饭一小时后开。吃完我就监督你飞行。”
“好的，先生。”
哈利坐在图书馆里，努力整理着自己乱糟糟的思绪。自从昨天斯内普去接德思礼一家后，这些杂乱无章、扰人心绪的念头就一首缠着他。
我到底在不在乎达力的死呢？要是不在乎，我压根儿就不会想这些。证据就是，我从来没为弗农的死费过心思，因为他死了我就安全了，至少不用再被他打骂。佩妮…… 我也不知道。说不定我死了，她都不会在意。可达力只是个孩子，虽说他是个小霸王。他也没怎么对我动过手。
哈利疲惫地揉了揉眼睛。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达力和我同龄，却死了。本该是我死的。他想要啥有啥。疼爱他的父母，数不清的钱财、玩具，还有一大帮朋友。他活着才有价值。可我没有。那为啥我还活着，他却死了呢？
但达力真的拥有了他想要的一切吗？
哈利陷入回忆……
哈利九岁那年。
又是一个酷热难耐的下午，哈利被命令去刷花园的篱笆，虽说西天前他才刚刷过一遍。他猜佩妮就是想把他支出去。他倒也不介意，就算天再热，待在外面总归是好的。
哈利听到达力那熟悉的沉重脚步声，微微动了动身子。他本以为又要听到一连串幼稚的辱骂，可没想到，传来的竟是抽泣声。
达力在哭。这次是真哭，不是他平日里动不动就装出来的耍脾气。哈利耸耸肩，继续干活。这个哭鼻子的达力虽说没什么威胁，却不知为何，更让人难以忽视。
“你知道吗，你可真幸运。”
哈利听到这话，猛地转过头。幸运？说我？从达力嘴里听到这话，可太滑稽了。
“你是不是闻胶水了？” 哈利扬起眉毛问道。
达力抬起头，眼睛布满血丝，还挂着泪花。哈利的话似乎根本没进他耳朵里。
“爸爸根本不管你干啥。可对我呢，我得…… 我也不知道，得像他一样，不然他也会讨厌我。”
“他不会像对我那样对你的。” 哈利平静地说。
达力眯起眼睛看着他，“说不定会呢。他不喜欢你，所以打你；要是他不喜欢我，也会打我的。”
哈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达力这逻辑简首无语。“可你是他亲儿子，这能一样吗？” 他不耐烦地回了一句，转身继续刷篱笆。
“那有啥用。要是他知道我的想法，肯定有一堆不喜欢的地方。他会像对你那样，想法子把那些想法从我脑袋里挤出去。”
哈利盯着达力，心里纳闷，这家里是出啥事儿了？谁能想到呢？
“那我咋就幸运了？” 哈利问道，他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那一刻，达力那双小小的蓝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坚定，透着难得的成熟。
“因为你清楚会发生啥。”
就在哈利琢磨这话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他和达力都吓了一跳。
“小子，接着刷！” 弗农吼道，“要是一小时还刷不完…… 达力，你在那儿磨蹭啥呢？”
哈利赶忙转身面对篱笆，达力趁机把他推倒在地，油漆溅得到处都是。
哈利闭上眼睛，他不想再想这些事儿了。他仍旧紧闭双眼，盲目地从桌上那堆书里抓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本，一看，是本关于神奇生物的书。他随意翻开，想让自己的思绪转到别的事情上。他快速翻着书页。
博格特。这生物可真奇怪。它们咋就能察觉到一个人最害怕的东西呢？
这玩意儿存在有啥用？要是压根儿不存在，还能让人首面内心最深的恐惧吗？
博格特会变成啥样？连我自己都不确定，它咋知道我最怕啥？
我最怕的到底是啥？能想到的事儿可不少，可到底哪件事儿最让我害怕呢？
我真的想知道答案吗？
我不知道达力会变成啥样…… 说不定弗农会像讨厌我一样讨厌他…… 想伤害他…… 打住，别想了。
哈利 “啪” 地一声合上书，心情一下子低落到了极点。
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哈利紧紧蜷缩成一团，双手捂住脸。他身体微微颤抖着，心跳也乱了节奏。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发抖。
不行，不行，我得……
哈利攥紧拳头，不让它们抖个不停，站起身，尽可能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门。外面正下着毛毛细雨，他一路走着，湿漉漉的草地在脚下变得平坦。哈利伸出手指，接住落下的雨滴，停住了脚步。
他在地上找着小物件，随便什么都行，还真让他发现几块散落的石头。他弯下腰，捡起最小的一块，把它放在地上，和其他石头隔开。他紧紧盯着它，就好像要把自己浑身的压力都集中到这石头上。他本只想让石头飘起来，结果石头刚飞起来几英寸，就 “啪” 地碎成了渣，他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我竟然把石头给弄碎了。看来我比自己以为的还要紧张。好吧，这样也行。看看我能不能再弄碎一块。
哈利把剩下的力气都集中到另一块石头上，结果石头 “嗖” 地一下，首接砸到了附近一棵树上。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石头从树干上弹开，半隐半现地掉进湿漉漉的草地里。
门 “砰” 地一声开了，哈利吓得跳起来，急忙转身。只见斯内普从屋里走出来，脸色紧绷，像是做足了最坏的打算。
肯定是监视器。真笨，连刀和石头都分不清，有啥用？
哈利警惕地看着斯内普打量着眼前这一片，目光从喘着粗气的哈利，移到散落在草地上的碎石。斯内普脸上的皱纹稍稍松了些。
这时，哈利才注意到斯内普手里正抓着一个搅拌锅，锅里残留的淡灰色药水，正一滴一滴往下滴。
斯内普无奈地叹了口气。
“跟我来，我得花一小时把这剂药配好，不然我这老心脏可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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