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塔第二层的入口如同一面破碎的棱镜,每块镜片都折射出不同的时空残影。姜晚棠踏入的瞬间,刺骨寒意骤然化作湿热的雾气,脚下的雪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铺着青砖的古老回廊。朱漆剥落的廊柱上爬满青苔,廊檐下悬挂的宫灯泛着诡异的绿光,灯影摇曳间,隐约可见无数人影在雾霭中若隐若现。
倒计时显示还剩58分钟,姜晚棠的掌心沁出冷汗。归墟镜缺失处的灼痛愈发强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撕扯她的意识。她握紧装有抉择残片的布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系统依旧沉默,但视网膜边缘开始浮现细密的血丝,如同某种未知力量正在强行接入她的感官。
"晚棠?"熟悉的声音从回廊尽头传来。姜晚棠浑身僵硬,那是裴烬渊的声音,带着记忆中特有的低沉与温柔。雾霭渐渐散去,玄色身影踏着满地月光走来,衣摆上的暗纹在绿光中流转,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正是她第一次在刑场见到他时的装束。
"真的是你..."裴烬渊的眼中泛起涟漪,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姜晚棠本能地后退半步,却撞上冰凉的廊柱。她注意到对方眼底流转的数据流,与上一层傀儡裴烬渊如出一辙,而他身后的雾气中,隐隐有锁链拖拽的声响。
"等等,别过来!"她摸向腰间,却发现没有任何武器。裴烬渊的脚步顿住,脸上露出受伤的神情:"你在害怕什么?是我啊,我们己经回到大胤,一切都结束了。"他张开双臂,身后的雾气幻化成熟悉的王府庭院,假山流水、雕梁画栋,甚至还有远处传来的孩童嬉笑。
姜晚棠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与裴烬渊在王府共度的短暂安宁,想起他教她射箭时掌心的温度,想起他说"等一切结束,我带你看遍山河"时的眼神。这些回忆太过真实,几乎让她忘记此刻身处的是充满谎言的迷阵。
"这不是真的..."她喃喃自语,指甲刺破掌心的皮肤。血腥味让她清醒几分,归墟镜缺失处的疼痛也愈发清晰。裴烬渊的表情变得悲伤,他向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为什么不相信我?你看,我们的孩子在那边玩耍..."
雾气中,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蹦蹦跳跳地跑来,眉眼与裴烬渊如出一辙。孩子仰起脸,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娘亲,爹爹说要带我们去放风筝!"姜晚棠感觉心脏被狠狠揪住,这个场景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幻想中,此刻却让她不寒而栗。
"系统!检测环境能量波动!"她在心中怒吼。视网膜边缘的血丝突然暴涨,将整个视野染成猩红。系统终于弹出警告:【检测到精神控制频率98%】【警告!该场景为记忆重塑型幻境】
"放开我!"姜晚棠猛地抽回手,掌心的鲜血滴落在青砖上,瞬间化作黑色烟雾。幻境开始扭曲,王府庭院的景色逐渐破碎,孩童的笑声变成刺耳的尖叫。裴烬渊的面容也随之改变,嘴角裂开至耳根,露出满口尖利的牙齿:"既然不愿意相信美好,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数十条锁链从雾中伸出,缠住姜晚棠的西肢。她奋力挣扎,却发现力量正在被迅速抽离。千钧一发之际,回廊深处传来清脆的铜铃声。林墨白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白衣上布满血痕,手中却紧握着半块残破的桃木剑。
"晚棠!接住!"他掷出一片枫叶吊坠的残片。姜晚棠本能地伸手抓住,吊坠接触皮肤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林墨白在镜渊城燃烧元神前,将最后的力量注入这片枫叶,叮嘱她"无论看到什么,都要相信真实的触感"。
寒意顺着吊坠蔓延全身,瞬间驱散了幻境带来的温热错觉。姜晚棠握紧枫叶残片,用力刺向最近的锁链。随着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她挣脱束缚,朝着林墨白的方向冲去。然而当她跑到近前,却发现对方的身体正在逐渐透明。
"墨白?"她惊恐地伸手,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林墨白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金色符文在他周身流转:"这是我用元神制造的幻象...真正的我...还在与神秘人对抗..."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记住,第三层的关键...在声音里..."
话音未落,幻境彻底崩塌。姜晚棠坠入一片黑暗,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镜塔的第三层入口前。手中的枫叶残片己经化作灰烬,但她的掌心多了一枚刻着"幻"字的抉择残片。镜塔亮起了第三层光芒,而晶体上的倒计时,只剩下37分钟。
入口处的雾气中,传来若隐若现的低语声。姜晚棠深吸一口气,握紧装有残片的布袋。她知道,下一层的挑战将更加凶险,而神秘人的阴谋,似乎与声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归墟镜缺失处的疼痛突然加剧,视网膜边缘的血丝汇聚成一行小字:【您己被最高权限者标记】。
在踏入第三层的刹那,姜晚棠听见身后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以及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畔低语:"你以为自己在反抗命运?不过是在我谱写的剧本里挣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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