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魂裂夺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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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魂裂夺舍门

 

江面上的喊杀声渐弱时,苏玄机的短刀己染了半寸血。

他抹净刀刃上的暗红,抬眼正撞进顾清棠的目光。

那目光里有未褪的担忧,也有他从未见过的灼热——像冬夜将熄的炭盆里突然窜起的火苗,烫得他喉结动了动。

"清棠。"他收刀入鞘,指腹擦过她发间沾的血珠,"方才那领头的黑衣人,魂魄没散干净。"

顾清棠的手立刻扣住他腕间脉门。

方才混战中她看得清楚,那黑衣人被苏玄机分魂刺穿识海时,残魂竟裹着黑雾往江底钻——这不符合寻常修士魂消的征兆。

"你要夺舍?"她指尖发冷,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玉牌。

东宫玉佩贴着肌肤发烫,九龙纹路里的血丝正顺着她的血管往指尖爬,"第五层夺舍境才刚破,你......"

"我母亲可能还活着。"苏玄机打断她,声音发颤。

方才分魂突破时,识海里炸响的那声"玄儿",不是幻听。

他攥紧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清棠,我能感觉到,她在等我。"

顾清棠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光,那光是二十年来她在顾家内宅见过最纯粹的热——比主母临终前攥着她手说"要护好顾家"的热更烫,比二叔为争盐引在佛堂跪断三根香的热更烈。

"我护着你。"她抽回手,将玉佩塞进他掌心。

玉佩上的龙纹突然活了似的,顺着他的掌纹往手臂钻,"若有反噬......"

"不会。"苏玄机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后颈,那里有分魂游走的灼痛,"三缕分魂齐出,你守着本体,足够。"

舱内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黑衣人尸体就横在舱角,眉心的分魂穿刺孔还在渗黑血。

苏玄机闭目坐于尸前,识海深处三缕分魂突然撕裂——不是痛,是某种被禁锢的力量终于挣开枷锁的畅

"来了。"他低喝一声,三缕分魂如蛇,顺着黑衣人眉心的孔洞钻了进去。

识海刹那陷入混沌。

苏玄机的分魂触到一团黏腻的黑雾,那是黑衣人残留的执念,混着腐臭的血腥味。

他的分魂尖啸着绞碎黑雾,眼前突然闪过画面:

暴雨夜,山洞。

洞口被两人高的巨石封死,石缝里渗出暗红的血,像活物般顺着石纹爬。

洞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一下,两下,很慢,像垂死者最后的挣扎。

"母亲?"苏玄机的分魂不受控地往前冲。

画面里那个被锁链捆在石桩上的身影,背对着他,但那截露在锁链外的手腕——腕间那道月牙形的疤痕,和他小时候在破庙灶膛里捡到的半块玉牌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抓住他!"

炸雷般的吼声劈开画面。

苏玄机的分魂突然被烫得蜷缩,西周黑雾凝结成无数尖刺,每根刺上都缠着金色符文——是烛龙的标记!

"退!"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识海炸开。

三缕分魂疯狂收缩,其中一缕被尖刺划开一道裂痕,疼得他本体猛地呛咳,鲜血溅在黑衣人尸体上。

"玄机!"顾清棠扑过来扶住他,玉佩上的龙纹正疯狂吞噬他溢出的魂气,"别硬撑!"

苏玄机攥紧她的手腕,指节发白。

他的分魂退得太急,识海像被重锤砸过,眼前发黑,但意识却异常清醒——山洞在金陵西南百里断龙岭,每隔七日有摄魂教的人来换药。

"陈伯。"他扯过桌上的纸,用带血的手指画出山势,"挑顾家暗卫里最精的,今夜就去断龙岭。"他圈出山洞位置,"别靠近,在三十里外扎营,等我的信号。"

陈伯接过图纸时,老眼猛地一缩。

他跟着顾清棠母亲二十年,最是见不得血,但此刻看着苏玄机染血的指尖,突然想起主母临终前说的"真命贵人"——这年轻人眼里的光,像极了当年老主人带着顾家商队闯漠北时的模样。

"可那摄魂教......"

"他们要的是洞里的人活着。"苏玄机抹了把脸,血污在脸上画出狰狞的痕,"贸然攻山只会打草惊蛇。

我需要个探路的。"

顾清棠突然按住他手背。

她的手温得反常,是玉佩在通过她的血脉给他输送灵气:"地牢里那个老刺客,当年参与过东宫纵火案。"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的魂识被锁魂钉钉了十年,最是虚弱。"

苏玄机抬头看她。

舱外月光透进来,照得她眼尾的泪痣泛着淡红。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她能在顾家内宅撑到现在——这个表面端庄的女子,藏着比他更狠的算计。

地牢的霉味刺得人鼻腔发酸。

老刺客被锁在最里间的铁笼里,白发黏在脸上,见有人来,突然发出夜枭般的笑:"顾家养的赘婿也敢来见我?

当年老子烧东宫时,你还在泥里爬呢!"

苏玄机隔着铁栏蹲下来。

老刺客的笑突然卡住——他看见这年轻人的眼睛,黑得像深潭,潭底有火星子在跳。

"你想活吗?"苏玄机的声音像浸了冰水,"我能让你出这地牢,能让你再见见金陵城的太阳。"

老刺客的笑僵在脸上。

他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他跟着主子冲进东宫,火海里有个女人抱着婴孩往密道跑,他的刀己经砍到那女人后颈——然后他就被顾家养的暗卫打晕,再醒来就被锁在这里,每日灌着锁魂汤,魂识一寸寸碎成渣。

"你......你要什么?"他声音发颤。

苏玄机没说话。

他指尖按在铁栏上,分魂顺着金属纹路钻了进去。

老刺客的识海像个破了洞的麻袋,锁魂钉的锈迹还扎在魂核上,疼得他满地打滚。

"我要你去断龙岭。"苏玄机的分魂裹着老刺客的魂识,"每隔七日,摄魂教的人会去山洞换药。

你要记住,是你主子派你去的,你要亲眼看着他们换药,然后......"他的分魂突然刺进老刺客的记忆海,"然后回来复命。"

老刺客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他感觉有团火在脑子里烧,烧得他所有的怨恨、恐惧都成了灰,只剩下个念头:奉命去断龙岭换药,回来复命。

"好......好。"他突然安静下来,抬头冲苏玄机笑,那笑里没有焦距,"我这就去,这就去。"

顾清棠站在地牢入口,看着苏玄机从铁笼前起身。

他的背影在火把下拉得很长,像柄终于出鞘的剑。

她摸了摸腰间空了的玉佩——方才为了护他,玉佩里的龙气几乎耗尽,此刻正温温地贴着她小腹,像在说"我还在"。

"明日寅时三刻,让他混在给摄魂教送粮的车队里。"苏玄机擦了擦手,转身时眼里的冷意褪了些,"清棠,等他进了山......"

"我知道。"顾清棠走过去,替他理了理被地牢潮气打湿的衣领,"你要让烛龙知道,猎物也会反咬。"

苏玄机突然握住她的手。

地牢的火把在他们身侧摇晃,照得她眼波流转:"等查到我母亲的下落......"

"我陪你去。"顾清棠打断他,"不管是断龙岭的山洞,还是烛龙的老巢,我都陪你去。"

老刺客的脚步声在地道里渐渐远去。

苏玄机望着他佝偻的背影,分魂在识海深处蠢蠢欲动——第五层夺舍境的力量,比他想象中更锋利。

"该让他们尝尝,被人算尽的滋味了。"他低声说。

地牢外,晨雾正慢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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