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风裹着砂砾拍在苏挽棠的面纱上，琥珀色复眼透过纱帘缝隙，看见千里荒原尽头矗立的血色祭坛。第十盏血灯悬在祭坛顶端，灯油是从她腕间金丝渗出的血。
"还有三十里。"顾砚舟勒住躁动的黑马，玄铁面具遮住脖颈蔓延的金蝉纹，"谢十渊的狼骑在挖地道。"
苏挽棠指尖拂过马鞍上被砂砾刮出的血痕，金血落地瞬间，沙土中突然钻出无数金蝉幼虫，眨眼啃尽方圆十丈的枯草。她闭了闭眼，复眼却在皮下灼烧："它们在找玉玺。"
顾砚舟突然扯开她面纱，瞳孔骤缩——她的左眼己完全化作琥珀色复眼，眼尾金纹如蛛网爬向太阳穴。
"你还能撑多久？"
"撑到杀了他。"她重系面纱，金丝缠腕发出细响。三日前剖开漠北祭司胸口时，她亲眼看见谢十渊的密令烙在心脏上：子时血祭，天门重开。
远处忽起狼嚎，地平线腾起沙暴。沙尘中隐约现出金翅大鹏的虚影，爪间寒光凛冽——正是失踪的半块玉玺！
2. 谢家祭坛
祭坛地宫，谢十渊抚摸着冰棺中谢九霄的脸。棺内人胸口插着半截软剑，正是当年被他亲手刺入的那柄。
"哥，你教的，杀人要诛心。"他将玉玺残片按进棺盖凹槽，"待天门一开，我就把苏挽棠的心挖来陪你。"
冰棺突然震颤，谢九霄的睫毛结满冰霜，却有一滴血泪滑落。地宫西壁的万盏人皮灯笼同时亮起，映出墙上斑驳的古画——画中金蝉女剖心献祭，天门洞开处涌出无数无面人。
"大人！"黑袍祭司踉跄闯入，"狼骑截到顾砚舟了，但苏挽棠……"
"她自会来。"谢十渊指尖划过棺内人苍白的唇，"毕竟我给她准备了重逢礼。"
地宫深处传来铁链挣动的巨响，百名被金蝉幼虫寄生的漠北贵族嘶吼着，眼窝里爬出带刺的触须。
苏挽棠在血沙中疾驰，复眼穿透沙暴，看见顾砚舟被吊在祭坛铁链上。狼骑的弯刀割开他心口金纹，黑血滴入下方血槽，绘成巨大的金蝉图腾。
"别过来！"顾砚舟嘶吼，喉间金纹突然暴长，如活物般缠住脖颈，"他在玉玺上涂了弑神蛊！"
迟了。
苏挽棠腕间金丝突然绷断，复眼迸发的金光定住漫天沙暴。她看见每粒砂砾中都蜷缩着微型金蝉，看见地底涌动的岩浆里浮沉着谢九霄的残魂，更看见谢十渊站在祭坛顶端，手中捧着的正是冰棺中渗血的软剑。
"欢迎回家，圣女。"谢十渊剑指苍穹，"这份大礼，你可还喜欢？"
祭坛轰然塌陷，露出下方沸腾的血池。池中浮着的不是岩浆，而是无数纠缠的金蝉幼虫，托举着另外半块玉玺！
"玉玺合，天门开。"谢十渊狂笑，"这天下，该换新神了！"
苏挽棠纵身跃向血池，复眼映出玉玺拼接的轨迹。就在两半玉玺即将合拢的刹那，顾砚舟突然震断铁链，用身体撞偏玉玺！
"不——！"谢十渊目眦欲裂。
玉玺擦着血池边缘坠落，砸碎冰棺一角。棺中谢九霄的手突然抬起，死死攥住玉玺。
"哥？！"
谢十渊的惊呼未落，谢九霄的尸身突然睁眼，琥珀色复眼与苏挽棠一模一样："十渊，你忘了谢家祖训吗？"
地宫剧烈震颤，万盏人皮灯笼同时炸裂。苏挽棠的复眼突然剧痛，视线所及处，金翅大鹏的虚影从玉玺中腾空，喙中衔着枚血色玉佩——正是顾砚舟出生时戴着的长命锁！
"金蝉锁心，天门叩首。"谢九霄的尸身缓缓站起，每走一步都带起岩浆喷溅，"十渊，你竟用我的剑弑神……"
谢十渊踉跄后退："我是在替你报仇！当年先帝……"
"先帝骗我们弑神，你却要成神。"谢九霄的指尖穿透他胸膛，挖出颗跳动的金蝉心，"谢家真正的仇人，从来都是贪念。"
血池沸腾如怒，苏挽棠接住坠落的顾砚舟，发现他心口金纹正在吞食玉玺残片："撑住！"
"杀了我……"顾砚舟攥住她刺向自己的银簪，"玉玺在吸我的血……要成了……"
苏挽棠的复眼突然淌出血泪，视线穿透顾砚舟的胸膛，看见玉玺残片己与心脏融合。金翅大鹏在她识海中尖啸："弑神者终成神，这是你的命！"
地宫穹顶裂开缝隙，一缕天光照在玉玺上。谢九霄的尸身化作金粉飘向裂缝，空中回荡着最后的忠告："天门开处非仙境，是无间……"
"阿棠！"顾砚舟用尽最后力气推开她，"合玺！"
苏挽棠握着染血的银簪刺入自己复眼，金血喷溅在玉玺上。即将闭合的天门轰然震颤，伸出一只覆满金鳞的巨手！
三月后，江南烟雨楼。
说书人惊堂木拍碎茶盏："那日漠北沙暴吞了十万狼骑，有人说瞧见金翅大鹏抓着个玄衣男子飞进天门……"
二楼雅间，戴金纹面具的女子斟着血酒，腕间新生金丝缠成护甲。窗外忽有孩童清唱：
"金蝉泣血天门开，无面神君踏月来……"
她面具下的复眼闪过流光，瞥见对街灯笼铺前站着个熟悉身影——谢十渊的残魂正在糊第十盏血灯，灯面赫然画着顾砚舟的脸。
更远处，皇陵方向升起一道金虹，虹桥尽头隐约有玄衣人仗刀而立，心口金蝉纹路己爬满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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