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响起的时候，林岁和下意识往身旁的热源蹭了蹭，却扑了个空。被窝里还残留着雪松的气息，但谢怀瑾己经不见踪影。
她迷迷糊糊记得，天刚蒙蒙亮时，似乎有人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一个温软的触感落在眉心，像蝴蝶停留般一触即离。半梦半醒间，她似乎抓住了那人的衣角，听见一声很轻的笑，随后被掖好的被角裹成了蚕宝宝。
“跑得倒挺快……”林岁和揉着眼睛坐起来，唇角却忍不住弯起。目光落在床头柜上，一杯温度正好的温水旁，压着一张便签纸。
流畅有力的字迹：【我去公司了，记得吃早饭。——X】 字母“X”的最后一笔拖得有些长，仿佛写字的人在落笔时犹豫着，要不要留下更多话语。
她拿起便签，指尖着那熟悉的笔迹，笑意更深。忽然，她发现水杯旁边还放着一个丝绒小盒子。
打开盒子，一枚精致的铃兰造型胸针静静躺在里面。铂金花枝缠绕，花蕊处镶嵌着一颗淡绿色的碧玺，在晨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宛如一滴凝固的晨露。是铃兰。
洗漱时，她看着镜中的女孩。眉眼弯弯，脸颊还带着刚睡醒的红晕，眼底的光亮藏也藏不住。她忍不住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镜子里那个笑容甜得不像话的自己，小声嘀咕："出息！"
下楼来到餐厅时，厨房里飘着培根的焦香。江伯正在摆盘，看见她进来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林小姐醒啦？少爷特意吩咐做的舒芙蕾，要趁热吃。"
蓬松的金黄色舒芙蕾摆在瓷盘中央，旁边用草莓酱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林岁和戳了戳duangduang的蛋糕体："这该不会是我们谢总亲手..."
"我什么都没说。"老管家迅速转身，但脸上掩不住的笑意出卖了他。
吃到第三口时，手机震动起来。
【瓷娃娃饲养员】：醒了？
林岁和故意慢条斯理地又挖了一勺舒芙蕾送进嘴里，才慢悠悠地解锁屏幕，指尖轻点：【某人半夜搞突击，大清早还玩偷袭？】
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中…”的状态闪烁了许久，感觉经历了漫长的思考和删改，最终只跳出一句看似平淡的问候：【早餐好吃吗？】
她拍下空了一半的盘子发过去：【谢总画笑脸的技术和追人一样需要加强～】
这次回复得很快：【会作下一步调整。】
简短的几个字让林岁和耳根发烫，赶紧喝了口橙汁降温。阳光透过玻璃杯在桌布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像她此刻雀跃的心情。
————
时间在林岁和磨磨蹭蹭中到了下午，阳光变得慵懒，斜斜地穿咖啡馆宽大的落地窗，林岁和推开沉重的玻璃门，门楣上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
目光扫过，角落靠窗的位置，那个穿着米白色针织长裙的女孩早己等在那里。她闻声抬起头，露出一张温婉清秀的脸，正是昨天在剧院洗手间见过的“林夏”。
她对着林岁和微微一笑。
“我就知道你会来。”女孩的声音很轻，目光在林岁和脸上停留片刻，又飘向她身后，“还以为……谢怀瑾不会让你出来。”
林岁和在对面落座，点了一杯热拿铁。服务生离开后，她才看着对方的眼睛，没接话，只是开门见山，“你……真的是林夏？”
女孩——或者说，原主林夏——端起咖啡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一瞬的神情。她点了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开口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空茫：“是，也不是。更准确地说，我是……死过一次的林夏。”
果然。林岁和心中了然。既然自己能穿书而来，原主获得重生剧本，也并非天方夜谭。她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你不要紧张。"林夏的声音很温柔，"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林岁和不解。
“做到让他……愿意放你自由。”林夏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细微的哒哒声，像是在叩问着某个无解的难题。她的眼神带着纯粹的困惑和探究，“我尝试过很多次……很多很多次，都没有成功。”
林岁和盯着她："你试过？"
"嗯，之前···不对，应该是上辈子，我也不记得了，我做了很多梦，但一次都没有靠自己离开过那里。"林夏的声音很平静。
林岁和心头一震。难道谢怀瑾梦里林夏十六次死亡或者假死，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后来是周叙白把我救了出去。"林夏继续说。
林岁和沉默了一会儿："那你现在来找我是为了···"
“或许，老天爷只是想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能真正地重新开始吧。”林夏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解脱，也有一丝迷茫，“我也想看看，如果换一个人，在那个位置上，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林岁和，清澈而坦诚，“就这样而己。”
"就这样？"林岁和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是来劝我答应周叙白的假死计划。"
林夏摇头："那是我的选择。而你——"她顿了顿，"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就好。"
林岁和搅动着咖啡，想到那些便利贴："你最开始是喜欢谢怀瑾的吗？" 她还是很好奇，林夏对谢怀瑾的态度和最后决绝的逃离。
林夏笑着摇摇头，“要是喜欢就不会跑了，”说着她的的眼神飘向窗外，仿佛在凝视某个遥远的记忆："算是憧憬吧。"她的指尖描摹着杯沿，"他在福利院的孩子面前，总是温柔得不像话。"
"后来呢？"
“后来……”林夏的笑容淡去，蒙上了一层苦涩的阴影，“我发现，那层温柔，只是他完美无瑕的伪装。”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真正的谢怀瑾，他的心……对这个世界都是冷漠的。像隔着一层永远无法打破的冰墙，或者说，高墙。我能感觉到那堵墙的存在，冰冷、坚硬、无法逾越。我试图靠近，却只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和……恐慌。”
她看向林岁和，“他给不了我想要的那种……能感知到的、有温度的爱。他看我的眼神，甚至都不太像看一个活物。或许有某种执念吧，但那不是爱。待在他身边，像被困在一个精致却冰冷的水晶牢笼里，孤独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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