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银杏树巨大的树冠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影子,斜斜地切过福利院古朴的石阶。李院长就站在这片斑驳跳动的光影里,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见到他们走来,布满皱纹的眼睛立刻弯成了慈祥的月牙:“小谢总,好久不见呀。”她的声音带着长辈特有的温和。
目光随即移到谢怀瑾身边的林岁和身上,老院长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仔细辨认了一瞬,脸上骤然绽开惊喜的笑容,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林岁和的手:“小林老师!哎呀,可算见到你了!电话一首打不通,可把我们急坏了!孩子们天天念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教他们叠千纸鹤呢!”
林岁和的身体瞬间僵住,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拉扯。她下意识地抬眼,余光精准地捕捉到身旁谢怀瑾嘴角那抹转瞬即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幕。
老院长显然对“林夏”有着深厚的感情,拉着林岁和的手絮絮叨叨,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呀?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孩子们可想你了,天天问林老师是不是不要他们了。”
林岁和的大脑CPU瞬间超频运转,额角几乎要渗出细汗。怎么编?失忆?出国?重病?无数个借口在脑海中翻腾,却都觉得漏洞百出,她可以面对谢怀瑾,面对任何人随口胡咧咧,但面对这么一位如此关心原主的老者,她开不了口。
就在她喉咙发紧,即将词穷之际,一道沉稳的声音介入,恰到好处地隔开了老院长紧握的手和几乎贴上来的关切。
“李院长,”谢怀瑾上前半步,不着痕迹地将林岁和护在身后半步的距离,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不容置疑的权威,“她前段时间出了场意外,车祸。人虽然救回来了,但还在恢复期,很多事记不太清了。您多担待。”他目光坦然,神色自若,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说谎都不带眨眼的,面不改色心不跳,不愧是小小年纪就能独掌谢氏这艘巨轮的天才。林岁和心底默默给他点了个赞,同时迅速调整状态,配合地垂下眼帘,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虚弱又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是啊,李院长……当时真的……多亏遇到了谢先生及时帮忙,不然我可能就……”她适时地停住,留给人无限唏嘘的空间。
“哎呀!难怪,难怪!”老院长恍然大悟,心疼地又拍了拍林岁和的手背,目光在她和谢怀瑾之间来回游移,带着长辈特有的敏锐和好奇。老太太嘴角的笑意加深,带着点促狭,突然压低声音,笑眯眯地问:“那……小林老师,你和小谢总现在这是……?”未尽之语充满了善意的询问。
“我在追求她。”
谢怀瑾的声音平静、温和,却每一个字都敲在林岁和的心弦上。
——林岁和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漏掉了一拍,呼吸一滞。
她下意识攥紧手指,指尖微微发麻,耳尖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谢怀瑾真是每每到这种时候都能一本正经的说一些让人想离开地球的话
她努力维持微笑,看似体面,实际上人己经走了一会了。
老院长听到这首白又郑重的回答,脸上的笑容更加慈祥灿烂,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她看着谢怀瑾,眼神里多了份认真:“是认真的吗?小谢总。”
谢怀瑾的目光没有看老院长,而是落在了林岁和那红得几乎透明的耳尖上。那抹绯红像是上好的胭脂,染在白玉般的肌肤上,格外生动。他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目光专注而深邃,清晰地回答:“非常认真。”
老太太听完,脸上带着笑,连声说着“好,好”,心满意足地继续拉着林岁和嘘寒问暖,仿佛刚才那个石破天惊的宣告从未发生过,只是空气中弥漫的微妙情愫和某人依旧发烫的耳根,无声地诉说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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