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周二清晨,天气有些阴沉,厚重的云层压在天际。
九点刚过,谢怀瑾手里拿着手机,与一旁的林岁和视线交汇,无声地确认着计划的下一步。
谢怀瑾垂下眼帘,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福利院李院长”的号码,拨了出去。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去,低沉、平稳,带着淡淡的疲惫。
“李奶奶,是我,谢怀瑾。”
“嗯...是的,关于林夏今天上午计划去福利院的事……”
.......
“行程取消。”
对面应该是在询问着什么,谢怀瑾回应到,
“她身体不太舒服,需要休息。”
“嗯,就这样。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这里应该是在回答她什么时候好起来,可以再去。
“不必特意通知孩子们了。不多说了,您身体多保重,先挂了。”
电话挂断得干脆利落。
谢怀瑾收起手机,目光投向桌上放置的那些文件,林岁和这些天时不时会翻开确定计划的细节。
剧目最精彩的地方,就要来了。
———
谢怀瑾取消行程的电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远比预想的更快、更远。
挂完电话的当天中午,福利院的食堂。
李院长正和几位相熟的社工朋友坐在一桌吃饭,周叙白作为福利院长期的志愿者和捐助人,自然也是同行一桌。
饭桌上气氛轻松,话题很快转到了孩子们身上。
“唉,今天本来小夏要来的,孩子们都盼着呢,结果早上小谢总一个电话过来,说小林老师身体不舒服,来不了了。”
李院长放下筷子,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遗憾和对林岁和的担忧。
“电话里听着小谢总声音也不太好,挺疲惫的样子。
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上次听小夏电话里的声音就感觉不太对劲,强撑着似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正低头喝汤的周叙白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握着汤匙的指节微微泛白。
他抬起头,脸上适时地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
“林老师不舒服?严重吗?谢先生…有说具体什么情况吗?”
“那倒没有,”李院长摇摇头,“就说不舒服需要休息,语气挺…不容商量的。
小周啊,你不是医生吗?要是方便,回头关心一下林老师?她一个人,也没个亲近的人照应,我总是不放心。”
“应该的,李院长放心。”
周叙白露出温和可靠的笑容,“林老师以前在院里帮了那么多忙,关心她是应该的。我晚点就联系她看看。”
饭局在继续,但周叙白的心早己飞到了别处。
他强压下心头的焦灼和一种近乎扭曲的兴奋——计划可以重启了!谢怀瑾果然又故态复萌了!
那个怪物怎么可能真的放她自由?
他之前的“放松”一定是试探,是麻痹!
现在“林夏”肯定再次陷入了恐惧和绝望之中,这正是他再次“拯救”她、强化控制的最佳时机!
他匆匆结束了午餐,回到自己车上,立刻拿出那部专用于联系“林夏”的手机,斟酌着措辞,发出一条信息。
【邪恶医生】:小夏,刚听李院长说你身体不舒服,取消了去福利院的行程?
你现在还好吗?谢怀瑾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信息发出后,手机屏幕成了他目光唯一的焦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
没有任何回复。
周叙白的眉头越皱越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
这不像“林夏”以往的风格,她总是很快回复他的信息,尤其是在她感到害怕或无助的时候。
难道谢怀瑾真的做了什么?还是…她出了什么事?
不安和一种被“猎物”脱离掌控的焦躁感在他心底滋生。
别墅里,那部林岁和从水箱里拿出的手机就放在客厅茶几上,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她当然看到了那条消息,但她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窝在沙发上,翻看着一本园艺手册。
手边放着一杯谢怀瑾刚给她泡好的花果茶,氤氲着温暖香甜的气息。
“他问了。”
林岁和头也没抬,依旧在研究着花草,对着一旁的谢怀瑾说道。
坐在沙发上处理文件的谢怀瑾“嗯”了一声,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落在她身上。
“晾多久?”
“让他着急一会儿。”
林岁和翻过一页,指着上面一株开得热烈的红色月季。
“谢怀瑾,这个好看,我们花园角落里能种吗?感觉那里阳光到时候应该会挺好的。”
谢怀瑾的目光顺着她的指尖看向图片,又仿佛透过图片看到了花园那个角落。
“可以。我让园艺师安排。”
“好呀!”林岁和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等开花了,剪几枝插在你书房的花瓶里。”
书房…那个曾经冰冷、压抑,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的地方。
谢怀瑾心头微动,点了点头:“嗯。”
首到傍晚,夕阳的金辉透过落地窗洒满客厅,将一切都镀上温暖的色彩时,林岁和才慢悠悠地拿起手机。
屏幕上,周叙白又发了两条信息,语气明显更急切了:
【邪恶医生】:小夏?你在吗?我很担心你。
【邪恶医生】:收到信息回复我一下好吗?告诉我你没事。
林岁和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然后缓慢地敲下一行字。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沉甸甸的绝望和一丝微弱的、不敢置信的希冀:
【林夏】:……叙白?没想到…你还会愿意救我。我…我快活不下去了。
发送。
然后,手机被她丢回茶几,屏幕彻底暗了下去。
她不会再回复任何信息,让这份绝望在周叙白心中发酵、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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