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晚风裹挟着白玉兰的香气,轻轻拂过陆家老宅斑驳的砖墙。
如萍正在擦拭父亲陆振华的遗照,她马上就要离开了,离开之前再做一回孝顺女儿吧............
相框边缘的鎏金早己黯淡,却依然能看出往日的气派。
不过,明日还是让人换一个吧.................
突然,院门外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拐杖敲击声,那声音一下下,敲得她心头一颤。
“吱呀— —”高大的铜门缓缓推开,夕阳的余晖里,一个单薄的身影拄着枣木拐杖立在门槛处。
如萍手中的帕子“啪嗒”落地,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尓豪!!”
尔豪的身形比记忆中消瘦许多,曾经笔挺的西装换成了有些发白的军装,空荡荡的右裤管随着风轻轻晃动。他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声音却沙哑得厉害:“如萍,我回家了。”
书桓和杜飞闻声从里屋冲出来,三人紧紧相拥。
杜飞红着眼眶拍着尔豪的背,喉间哽咽:“回来就好,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书桓别过头去,悄悄抹了把眼角的泪。
饭桌上,尔豪平静地讲述着这些年的过往。
在台儿庄的硝烟里,他带队冲锋时踩中地雷,剧烈的爆炸声后,右腿永远留在了那片焦土。
也是因为这处伤残,他被调往后方担任军事教员,在炮火纷飞的岁月里,反而因此保住性命。
“那方瑜…...........…”如萍轻声问,声音里满是小心翼翼。
尔豪握着茶盏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战争结束后,她收到哥伦比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不能.......……”他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我劝她去追逐梦想。临走前,她在医院照顾我三个月,一针一线给我缝了八双棉袜…........…”话音未落,满座寂静,唯有窗外的蝉鸣,一声声撞在人心上。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欢快的谈笑声。可云穿着崭新的月白色旗袍,鬓边别着朵白兰花,和小武手拉着手走进来,身后的念安和宁宁也手拉着手。
看到尔豪,她先是愣在原地,眼眶瞬间红透:“尓豪!”
小武上前一步,挺首脊背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长官!我和可云打算下个月补办喜事,想请您做主婚人!”
尔豪先是一怔,随即爽朗大笑,笑声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酸涩:“好!好!这么多年冲锋陷阵,如今看着你们成家,值了!”他拉过两人的手,目光落在可云无名指上那枚朴素的银戒,“记得小时候,可云总攥着野花追在我身后跑….....…”
小武和可云只是在李正德和傅文佩的见证下简单拜了个堂,同样经历过生死的两人,想举办一场像样的婚礼。
梦萍听到声音也下来了,看了看可云空荡荡的身后,“可云,欢欢呢?你没带来?”
欢欢是可云和小武的儿子,刚满两岁,这次也跟着可云他们一起来了。
李正德非要抱来给陆振华看看,可云他们也只得同意了。
“欢欢被我爸带去给司令扫墓了 ,我们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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