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中午。店里又迎来了新一批客人，不得不承认，前几天的宣传效果确实不错，好多都是慕名而来的年轻人。
我和鹿可坐在休息室，我把手中的三明治递给她，说道：“吃完午饭，我送你回去吧。”
“嗯，余音，你帮我写论文好不好？实在太难了。” 鹿可撒娇似的看着我。
“我帮你写论文了，那你干嘛？”
“当然是来给你镇场子啊！就凭本小姐这颜值，绝对能给你吸引一大波青春男大。”恰巧此时，一个穿着白T的男生正巧推门，阳光映照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鹿可顿了顿，又开口说到：“你看那个，像不像《灌篮高手》里的流川枫？”
“得了吧，就算是流川枫现在也该忙着写论文，你抓紧回去改论文吧。” 我无奈地笑了笑。
“哼，不打扰你啦，等会儿本小姐自己骑车回去就行。”
“还是我送你吧。”
“用不着，你就在这儿安心忙你的吧，程伟下午估计也得回学校，到时候够你忙活的了。”
“行吧。” 见鹿可如此坚持，我只好应了下来。
咖啡馆这边，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徐明坤和杨苗在各自的专业领域能力都很强，服务方面，还有昭彤和小徐帮忙。
我听见昭彤又在前台推销着樱花拿铁，小徐的鞋跟在地面上敲出规律的节奏，突然觉得这午后的喧嚣里，藏着某种微妙的平衡。
我伸出手擦了一下鹿可嘴上的奶泡，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原来美好的幸福，从来都藏在拿铁的奶泡里，藏在姑娘们的絮叨里，藏在擦了无数遍的橡木桌角里。
... ...
鹿可离开后，我一个人对着攀岩馆的玻璃幕墙发呆，此时馆内人不多，只有一位教练，他是程伟的朋友，叫郭晨亮，不过熟悉的人都喊他 “猴子”。
猴子挂在高高的岩壁上，身体绷成了一道流畅的弧线，他指尖抠进岩点的姿势像极了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这只程伟嘴里灵活的 "猴子"，在我眼里更像个被生活钉在岩壁上的标本。
我踢开脚边滚落的镁粉袋，走上前去，开口问道：“猴子，今儿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猴子倒挂着翻了下来，攀岩鞋底蹭过岩壁时发出刺啦的声响：“挺好的啊，哥。你还别说，就算不给我工资，我都乐意天天泡在这儿，程伟这小子置备的这些设备，真够牛逼的了！” 猴子兴奋地说道。
“哈哈哈，那我可真不给你发工资了？” 我打趣的说道。
“哥，我开玩笑呢，我还得给孩子买奶粉呢。” 猴子挠挠头，憨笑着说道。
我挑眉看着他后颈新纹的金箍棒纹身，有些惊讶的说道：“不是吧，你都当爹了？”
“嗯，孩子都一岁了。” 猴子又挠了挠头，开口笑了起来，后槽牙上还挂着烟渍，但是他的脸上却洋溢着为人父的喜悦。
“行，那你先玩着，哪天带弟妹一起来，我请你们吃饭。”
“谢谢哥。”
猴子不愧是程伟找来的教练，对攀岩这项运动是真够热爱的了。中午的人不算太多，我叫他下来吃饭，他却跟我说想趁没人自己玩会儿，说没人的时候才能听见岩壁在大口大口的呼吸。
我下到一楼，看见程伟正坐在休息区啃着汉堡，我眼睁睁的看见几滴番茄酱滴在他那双限量版的球鞋上，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开口问道："诶，你小子是不是喜欢昭彤？"
“喜欢啊。” 程伟连咀嚼的动作都没停，干脆的回答道。
“不是，你就这么首接就承认了，好歹扭捏一下嘛。” 我有些诧异的说道。
“喜欢她干嘛要藏着掖着，我只说喜欢她，又不代表我就要追她。” 程伟又咬了一大口汉堡，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想法，喜欢人家还不主动追，这不是吊着人家嘛？” 我忍不住反问道。
没想到程伟一改往日的随性，把手中的汉堡放在桌上，一脸严肃地对我说道：“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开这家店吗？”
“因为鹿可？”
“一方面是因为鹿可姐，她跟我说你有才华，想让我帮帮你。另一方面，其实是因为我自己。”
“怎么说？”
"鹿可姐说你需要个出口，可是我... ...." 他顿了顿，又继续开口说道："我需要的是一面镜子，我想照清楚自己到底还剩下多少真心。"
沉默良久，程伟又继续开口说道：“其实像我和鹿可姐这种家庭，很多时候，我们做什么都身不由己。” 程伟无奈地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鹿可姐，她有鹿叔那么开明的父亲，从来不会去约束她，不管做什么，都会无条件的去支持她。”
“我上高中那会儿，有个女朋友，我当时真的爱惨了她。可现在想想，我都快记不清她长什么样了。” 程伟低着头，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
我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赶忙起身，拉着程伟走到了门外，给他点了根烟，我自己也深吸一口，说道：“你接着说，我在听。”
不经意间，我瞥见昭彤端着盘子路过门口，她显然对我们的谈话挺感兴趣，不过因为有客人催促，她没在附近停留。
她转身时，我看见程伟迅速掐灭了烟头，就像是在掐灭某个刚冒头的念头。
程伟吐出一口烟雾，缓缓说道：“我们俩当时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可是我爸那时己经给我找好了结婚对象，对方家里也是搞地产的。这几年地产行业不景气，两家就想通过联姻的方式，把利益给绑在一起。”
“我当时肯定不同意啊，可是我爸哪管我这些，首接就把我禁足了。”
我拍了拍程伟的肩膀，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等我再次听到她的消息，就是她给我留了一封短信，说她己经离开了，让我不用再去找她了，她说我爸给她的银行卡上，零的个数比我说过的”我爱你还多。”
"后来我也去她学校找过，但是老师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的家里也搬了家，她就这样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我开口问道：“所以，你是怕你爸不同意你和昭彤在一起？”
“我爸现在哪还管得了我，自从那件事情之后，老头子感觉自己做的也有些过分，就约定好只要我能有自己赚钱的能力，他就不再参与我的事情。”
“我现在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我喜欢昭彤，但我得承认，我心里还有另一个女人，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这个啊。”
程伟盯着自己磨出茧的掌心，说道："我这么大点地方己经住过一个人了，昭彤要是住进来的话，得先拆半面墙吧。" 他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
听完他的话，我陷入了沉思。鹿可心里究竟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先不说家庭因素，就拿乔侨这事来说，程伟因为放不下过去的人，拒绝开启新的恋情。
而我呢，明知道自己无法割舍自己的过去，却还是和鹿可走到一起。这段关系对鹿可而言，到底算什么？我是不是真的是一个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攀岩馆的音响突然响起《加州旅馆》，老鹰乐队沙哑的嗓音传了过来，猴子还在岩壁上攀爬，身影被顶灯拉长成黑色的问号。
我站起身，捻灭烟头，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走进店里。此刻，这偌大的空间，竟让我觉得无处容身。
我走到画架前，看着面前空荡荡的纸张，原来有些东西不是离开的人带走的，而是留下的人，永远也扫不干净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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