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上海虹桥机场的时候，航站楼巨大的玻璃幕墙外正飘着细雨，这座城市特有的潮湿包裹着我，我望着雨中闪烁的霓虹，突然意识到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踏上魔都的土地。
鹿可拖着银色的行李箱走在前面，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我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喉咙有些发紧，我们甚至连一碗生煎都没来得及品尝。
原本，我还打算在外滩，这个浪漫又迷人的地方，好好的请鹿可吃一顿饭，但是鹿可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而是早早地订了最早的航班。
“外滩的夜景其实也没什么看头。” 登机前鹿可把登机牌塞进了我的掌心，指甲在我手背上掐出了几道白痕。
我知道她在说谎，就像我知道她此刻强装镇定的笑容下，藏着被我生生碾碎的期待。
飞机上，我紧紧地握着鹿可的手，仿佛这就是我人生的救命稻草，是我抓住幸福的最后希望。
但是我心里也清楚，我今天这一去，不知道会给鹿可带来怎样的伤害。只是，面对乔侨的事情，我实在无法做到袖手旁观，不管是源于同学的情谊，还是那仍深埋心底的爱情。
... ...
傍晚六点，医院走廊惨白得有些瘆人，消毒水的气味刺得我鼻腔发酸，我看着病床上插着输液管的乔侨，记忆突然闪回到大学操场边的晚霞。
那时的她，散着长发，总爱把吃不掉的半块烤红薯硬塞给我。
乔嬴穿着深灰色的西装，领带歪斜得不成样子，见到我时抬手抹了把脸，这个向来意气风发的企业家，此刻眼底却布满血丝。
我主动开口说道：“伯父，乔侨她？”
乔嬴微微抬手指了指病床上躺着的乔侨，开口说道：“暂时稳定下来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估计很快就能醒了。”
“嗯。” 我轻轻应了一声，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这时，乔嬴的目光落到了鹿可身上，便开口问道：“小余，这是你女朋友？”
“嗯。” 我点头承认道，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伯父，你好，我叫鹿可。”
“你好，你好... ...”乔嬴简单的应了一声，然后就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小声呢喃着：“难怪，难怪... ...”
“伯父，您说什么？” 我没太听清他的话，疑惑地开口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们也别在这等着了。” 乔嬴摆了摆手，试图让我们离开。
“没事，我们俩也没什么别的事，在这里等会儿，心里能踏实些。” 我坚持着说道，鹿可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嗯。” 乔嬴应了一声，于是，我们三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沉默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们紧紧笼罩。
漫长的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开来，我盯着地砖缝隙里的污渍，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那些想问的话始终在舌尖打转，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又为什么要用女儿的幸福换作生意场上的筹码？
可是当我转头看见鹿可苍白的侧脸，那些质问又全咽回了肚子里，是啊，换做是我，真的能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放弃自己的亲情嘛？
就在这压抑的氛围中，乔嬴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着我说道：“小余，陪我抽根烟去吧。”
“嗯。”
我们来到医院的天台，夜色渐浓，城市的灯火在远处闪烁，乔嬴点燃香烟，烟雾在我们之间弥漫开来。
透过层层烟雾，我一阵恍惚，感觉过去二十多年的光阴，像是一场真假参半的梦，如梦如幻。
曾经，我自认为在爱情里问心无愧，可是为什么现在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糟糕，我亲手搞砸了自己的所有。
“小余，你恨乔侨嘛？” 乔嬴吐出一口烟，缓缓问道。
他靠着生锈的栏杆，西装肩头上洇出泪痕，整个人像一个落魄的醉汉。
我望着远处高楼的灯火，想起鹿可在飞机上无声流泪的模样，舌尖发苦：“以前觉得她背叛了誓言，现在倒觉得... ...我们都不过是被命运推着走的棋子。”
他似乎瞬间来了兴致，整个人倚在了栏杆上，目光首首地看着我，开口问道：“怎么说？”
“有些事，既然己经经发生了，那就是既定的事实，恨也改变不了什么。更何况，其中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您说是吧，伯父？”
“是啊，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随心而为，达成心中所愿呢。” 乔嬴长叹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沧桑。
一根烟的时间转瞬即逝，乔嬴不再端着长辈的架子，而是自然地搂着我的肩膀，一同走回病房外。
一路上，我们俩都默契地没有点破那些隐藏在岁月里的真相，我相信，他能看出我己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就像我所说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人活在世上，始终要学会珍惜眼前人，只是，经过这一番波折，未来的路，到底又将何去何从呢？
... ...
我瘫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上，金属的扶手透过掌心，传来了丝丝寒意。
“爸，我这是怎么了？” 乔侨带着几分虚弱与茫然的声音，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陡然打破了房门外的沉默。
听见门内的声音，我瞬间弹了起来，冲进了病房。
乔侨半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看见我冲了进来，她用那向来勾人魂魄的桃花眼，首首地望着我，眼神里却透着一股陌生的清冷。
一时之间，整个病房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紊乱的心跳。
我赶忙迎了上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还好吧，只是... ...你是谁呀？” 乔侨歪着头，一脸的疑惑。
这一问，如同晴天霹雳，我死死的攥住床栏，金属被我捏得吱呀作响：“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不记得了，不过我认识她。” 乔侨偏头看向鹿可，眼神清亮得像是从来没见过我一样，“她不是鹿可吗，你是她的朋友？”
我彻底炸了，病床被我摇的首晃：“你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你能记得鹿可，却不记得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情绪瞬间失控，朝着乔侨大声的吼道。
“这位家属，请您保持冷静，这里是医院，还请不要大声喧哗。” 一旁的护士赶忙出声提醒。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被血腥味给顶了回去，鹿可见状，赶忙伸手拉住我，将我拽到了走廊。
我和鹿可站在走廊尽头，顶灯在她眼眶投下阴影:“你说，乔侨她这是装的吗？”
“我也不清楚，但要是真失忆了，为什么偏偏记得你，却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 ...
“医生，您刚刚说，这是人体的保护机制，所以是她选择性遗忘了我？” 我满脸狐疑地看着医生，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
“从医学角度来讲，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当然，也不能排除病人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假装忘记您，但病人脑部确实受到了损伤，情况比较复杂。” 医生推了推眼镜，一脸认真地解释道。
“好吧，谢谢您，医生。”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从医院出来后，我和鹿可随手拦了辆车，一路无言，来到了松花江边，沿着斯大林公园，我们慢慢地走着，江风轻轻拂过，却吹不散弥漫在我们之间那压抑得近乎窒息的气氛。
我心里清楚，这次我的所作所为，给她造成的伤害有多深，这道伤痕，恐怕会永远刻在她心里，成为我们之间一道难以弥补的伤疤。
终于，我鼓起勇气打破沉默：“走吧，折腾一天了，都没怎么吃东西，我请你去吃点好吃的。”
“好... ...” 鹿可轻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与落寞。
(http://www.yinghuaxs.com/book/cb0cj0-78.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yinghu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