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鹿可还有曹玉在工厂的休息室坐了下来。不得不说,这个叫王锴的男人还挺有品味,休息室内,摆放着的大多是纯手工木雕,整间屋子飘着檀木混合着桐油的香气,墙上挂着的达摩渡江木雕还留着几道没刻完的刀痕,就像是故意留着等着谁来补上最后一刀。
鹿可坐在我的旁边,用膝盖顶了顶我的小腿,我顺着方向看去,发现曹玉正对着窗外发呆,金丝眼镜滑到了鼻尖,露出那双钩人的桃花眼,鹿可突然开口问道:“你和王锴的关系,感觉可不一般呐?”
曹玉嗤笑了一声,“哪有呀,他不过就是姐姐我的一个普通朋友罢了。” 曹玉随意地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
然而,曹玉的微表情却出卖了她,她的眼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显然事实绝非她所说的这样简单。
我首首地盯着曹玉,正准备开口询问,曹玉却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好吧,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可不像某些人,总是搞得神神秘秘的。”
曹玉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我知道她是在暗示我没讲和乔侨分开的原因,不过我并没有理会她的话。
曹玉接着说道:“王锴是我前男友,不过因为一些事儿,姐姐我把他甩咯。”
曹玉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突然想把她和乔侨归为一类人。
但是曹玉的那种轻浮,是我很难在乔侨身上想象到的,或许,她和王锴现在真的就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曹玉看着我问到:“怎么,这表情是觉得姐姐我太绝情了?”
她的话语就像是一条钩子扫过了我的面庞,我下意识的往鹿可身边挪了挪。鹿可笑着说道:“怪不得你能和乔侨混在一起。”
“那可不一样,” 曹玉突然朝我凑了过来,香水味混合着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可比乔侨实诚多了,起码我敢承认,我就是馋你男朋友这张脸。”
“滚滚滚,说几句就没个正经的。” 我赶忙开口笑骂道。
就在这时个时候,王锴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手里捧着一个盒子,将其放在桌上后,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曹玉旁边。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搂住曹玉,却被曹玉灵活地躲开了,王锴尴尬地挠了挠鼻子,然后对我说道:“小兄弟,你瞧瞧,反正我觉得百十块的东西,还算凑合吧。”
我和鹿可一同起身,从盒子里各自拿出一个木雕开始观察了起来。很明显,机械雕刻工艺确实比不上手工的精细。
我在手中摆弄着,木雕随即开始形态变化,阳光洒在桌面上,清晰地映出了 “岩鹿” 两个字。
说实话,作为八十来块的物件,我觉得它性价比其实挺高的,起码与咖啡馆主题相呼应,还融入了创意,外观也没有那种廉价的粗糙感,要是非得说个缺点,就是拆拼的时候有些卡顿。
我正仔细观察着,鹿可突然说道:“余音,你看这儿。”
我顺着鹿可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小鹿腹部刻有一幅画面,竟然是当时我给鹿可画的漫画中的一个分镜,那是我们两人相拥的场景。
不过,这幅画面比我画的更加精致,而且画风与咖啡馆主题也更为契合。按说站在我身边的人是鹿可,可在这幅画面里,女主角却莫名让我觉得更像是曾经的乔侨。
曹玉突然开口说到:“怎么样,这个设计喜欢吗?”
“你这是... ...”
我话还没问出口,曹玉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打断道:“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反正我身边和你有关的就那几个人,你就说喜不喜欢吧?”
“嗯。” 我沉默着应了一声。
鹿可听到曹玉的话,放下了手中木雕,说道:“有机会我会亲自谢谢她的。”
“你们几个的事儿我才懒得管呢,不过,我帮了你们这么大的忙,打算怎么报答我呀?” 曹玉眨着眼睛问道。
我开口道:“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曹玉站起身朝我走了过来,指尖划过我的面庞:“我要是真说了,你又不高兴,虚伪的男人。”
她故意拖长尾音,用着略带诱惑的口吻说道,但是眼睛却首首的锁在王锴越来越黑的脸上。
我看了看对面的王锴,赶忙转移话题说到:“哥,这也快中午了,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王锴盯着曹玉交叠的双腿,开口说道:“行。”
曹玉踩着节拍跟了上来,发丝扫过了我的手背,我听见她用气声说道:“余音,有些秘密啊,必须要等潮水退去后才能看清啊。”
... ...
吃过午饭后,鹿可约上周绵绵逛街去了,我便独自返回了咖啡厅。刚一进门,熟悉的咖啡香就朝我扑了过来,我余光瞥见正坐在角落里的夕曦。
她一看到我走进来,立刻热情地招呼道:“老板,今天来得挺晚呀。”
“嗯,忙了些别的事儿。”
我朝着夕曦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然后朝小徐喊道:“小徐,帮我冲杯咖啡呗。”
“知道啦哥。” 小徐一边回应,一边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我从口袋里掏出小鹿木雕,递给了夕曦。说来也巧,不知道是不是夕曦有意为之,她今天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胸口处恰好印有一个小鹿图案。
午后的阳光轻柔地洒在夕曦身上,那一刻,我竟然觉得夕曦今天格外可爱。
夕曦看着木雕,惊讶地问道:“这是你做的呀?”
“不是,形象算是我设计的,其他是朋友帮忙完成的。” 我如实回答道。
夕曦盯着手中的小鹿,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亮光,赞叹道:“余音,你太厉害了,感觉就没有你不会的事儿。”
“哈哈哈,还有更厉害的呢。”
说着,我从夕曦手里拿过小鹿,在手中熟练地摆弄了起来。没过多久,小鹿的第二形态便在我手中呈现了出来,“岩鹿” 两个字透过阳光,清晰地映在桌面上。
店门口有棵大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了下来,光影在桌面上轻轻晃动,就好像真的有一只小鹿在林间欢快的奔跑。
夕曦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沉默片刻后,夕曦开口说道:“你这... ...真的太绝了,你打算把这个放在店里卖吗?”
“嗯,正好借助它打造店里的特色IP,宣传方面也全靠它了。”
“真的太让人意外了,真没想到你这么有创意。”
听到夕曦毫不保留的夸赞,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道:“不是啦,这是我另一个朋友的创意。”
夕曦似乎没听见我的话,而是看着桌面上的剪影发呆,就好像灵魂被拽入了另一个世界。
看着这一幕,我不禁想到,乔侨她确实帮我找到了这家店的灵魂,可是对于她自己丢失的灵魂,我突然希望像这束光一样,永远的卡在枝桠中间,把乔侨永远的困在记忆的迷雾里。
自私吗?或许吧,但是有些灵魂一旦重逢,只会撞碎彼此最后的一点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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