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现在把人带回去后，肯定会对他严加管教。”
五长老正准备带燕志捷离开，便听到沈芸月说——
“慢着。”
“这点惩罚不够，我要他——”
“自宫。”
五长老震怒无比地转头看向沈芸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芸月长老，你这过了吧。”
“我徒弟只因仰慕你，说了一句不敬的话，你就要让他自宫？”
沈芸月转身走了。
走了？
就这样走了？
五长老本来己经做好和沈芸月争论一番的准备，没想到沈芸月就这样走了。
一时间反倒是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
刚升起的怒火也就这么哑炮了。
转头看燕志捷还在痴痴看着沈芸月的背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踹了燕志捷的屁股一脚。
“人都走了，还看！”
“真是什么人收什么样的徒弟，她师父性子古怪，又两个鼻孔朝天看人，她也性子古怪，两个鼻孔朝天看人。”
他和南宫决打交道不多，但仅有的几次，印象中和南宫决说话，南宫决都是不冷不淡地“嗯”一声。
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是不是还得靠他们去揣测。
但那是太上长老，辈分和实力都在那里。
他们像太监揣摩皇帝心理一样，揣摩对方高不高兴，也就罢了。
沈芸月竟然也敢和他摆谱子，五长老骂骂咧咧道：
“她才当上长老多久，我当长老多少年了，掌门看到我都得给我三分薄面，她算什么东西。”
“我再怎么说，都是她前辈，她觉得你对她不敬，我还觉得她对我不敬！”
燕志捷跟在五长老身后，一步三回头。
沈芸月的背影己经几乎看不清了，但哪怕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背影的仙气。
燕志捷的脑海中浮现出沈芸月的模样，仙女髻上插着坠着雨滴状玉珠的碧绿簪子，广袖飞扬，眉目清冷如九天月。
让人不敢亵渎。
又忍不住亵渎。
骂着骂着五长老想到己经神魂俱灭的南宫决，又想到南宫决的自爆和沈芸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五长老闭嘴了。
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恨啊，南宫决竟然自爆也要拉着沈芸月一起陪葬。
一般修士都不会自爆。
因为自爆后的威力，不仅是让肉身灰飞烟灭，连魂魄也会被炸得干干净净，再无转世和重生的可能。
据说有些秘法，能够让修士死后也能保持魂魄记忆不消，然后夺舍他人身体重生。
看燕志捷那一副人在这里，魂己经飘走的模样，五长老拧着他的耳朵就往前走。
“你以后离沈芸月远一点！”
“疼疼疼！师父！”
沈芸月离开宗门后，就去猎杀那些跑出秘境，来到人间作乱的妖兽。
她无悲无喜，不论是面对凶狠的妖兽，还是凡人们感恩戴德的跪谢。
一身刺绣海浪花纹的蓝裙仙气飘飘，气质清冷而不寡淡。
超凡脱俗好似真正的神降临世间，唯有在收到沈青霜消息的时候，精致的眉眼间浮现一抹出柔和。
“姐姐，我今日又找到一处秘境有魔雾沼泽，沼泽周围有好多天材地宝，因为没人敢摘，那些灵草都十分茂盛，还有千龙芝、还有须弥果、还有……”
“我的空间戒指和储物戒都快装不下来啦！”
沈芸月回复：“妹，姐姐今日也猎杀了一只七阶高级黑尾巨蝎，那黑尾巨蝎外壳坚硬，用作炼器的材料挺不错，等你回来后看看。”
因为敢去其他修士不敢去的地方，所以沈青霜在不停寻找魔雾沼泽，吸收魔雾提升实力的同时，也收获了许多天材地宝。
哪怕是被修士们搜罗过一遍又一遍的秘境，只要有魔雾沼泽或者魔雾森林的存在，沈青霜就能在里面捡漏。
而且很多灵植都是年份很高、品质很好的那种。
不仅如此。
因为之前很多修士葬身在魔雾沼泽或者魔雾森林中，虽然他们的身体己经化为枯骨，但他们的储物戒还在。
沈青霜只要放出魔虫，那些魔虫在沼泽里面一顿刨，就能刨出一堆储物戒给沈青霜。
实在是装不下了，沈青霜拿着竹仙君给的玉扳指，去了竹云拍卖场一趟。
将快堆成小山的储物戒和储物戒里面的东西统统都卖了。
兑换到的灵石数额实在是太庞大了，哪怕换了一堆极品丹药，也依旧在沈青霜的储物戒中堆成几座小山。
等竹仙君接到消息赶出来的时候，速战速决的沈青霜己经雷厉风行地离开了。
底下的人看竹仙君脸色不好，还以为是竹仙君觉得他们效率太快了。
这么大数额的灵石竟然走账走得这么快。
他们没想到竹仙君是气恼他们怎么不把人多留一会儿。
哪怕是把人多留一会儿喝口茶、吃几口点心也好。
“主子，我看过了，那玉扳指是真的。”
竹云拍卖场场主说道，意思是他们做的没问题，见到玉扳指，如见竹仙君本人。
那可不得一路通畅，办事效率奇高。
竹仙君问道：“那人……什么样子？”
场主：“？？？”
不是，他亲主子啊，连人都不知道啥样，不知道是谁，就把玉扳指给人家？
许是场主眼中的震惊太甚，竹仙君有些不自然的撇过头去。
场主先是恍然大悟，然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开始自己回忆沈青霜的样子。
“戴着面具，看不出啥样子，但看身形，应该是个女孩子。”
“声音嘛，用的是假声，做事嘛，老练，不拖泥带水。”
“她的手很漂亮，纤细白皙，看手的年纪不大，身上有股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但也说不准，像你这样，吃了驻颜丹，一百多岁也有可能。”
竹仙君连忙说道：
“我一百岁年龄很大吗？在修仙界，我这个年龄正值青年！”
此话一出，场主立马确定了竹仙君铁树开花。
沈青霜回到听海宗时，黑暗修为己经达到九阶高级。
水系修为也被她极品丹药当糖豆吃一样，涨到八阶中级。
沈芸月的修为也涨得很快。
她和沈青霜现在不缺修炼资源。
这么多年，死在魔雾沼泽以及魔雾森林中的修士有很多，光他们储物戒中的资源加一起，就己经是一个十分庞大的资源数目。
再加上沈青霜收割的那些天材地宝，可以说，姐妹俩现在的财产加起来，己经超越当初的南宫决了。
修炼到八阶高级后，沈芸月去了五长老的山峰一趟。
对于沈芸月的突然到来，燕志捷想入非非。
自从上次一别之后，他就和得了相思病一样，哪怕是和别的女修在一起，脑子里面浮现的也是沈芸月的身影。
“不知芸月长老……”
“找我有何事？”五长老疑惑问道。
“我要他——”
沈芸月看向燕志捷，红唇微动，淡淡道：
“自宫。”
被沈芸月看着脸色涨得通红的燕志捷在听到这话时，原本通红的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他僵硬着身体，脑子都木了。
五长老的脑子一时间也有些转不过弯来，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片刻后，他终于想起那次燕志捷言语不敬沈芸月的事情。
不可思议地看向沈芸月。
“这都过去多久了，芸月长老，你竟然还没忘？”
“还追来我落鹤峰，要我徒弟自宫？”
“你——”
五长老张嘴就要骂的时候，沈芸月己经转身御剑离开了。
五长老只能气得大骂沈芸月有病。
又过了半年。
“喂！你们听说没，芸月长老修为又突破了，从八阶高级突破为九阶初级！”
“乖乖！这也太厉害了吧！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啊，又突破了！”
“好像距离她上次突破也才过去半年吧。”
“短短半年，她就从八阶修士突破为九阶修士！”
“这比当初的南宫长老还厉害啊！”
“恐怕用不了多久，咱们宗门又要飞升一人到上界。”
……
听到这些话，五长老回到自己的山峰后，眉头紧锁。
他己经卡在八阶高级这个修为很多年了。
他的面容不再年轻，头上早己长出白发，哪怕吃了驻颜丹，也延缓不了这种衰老。
因为他的修为己经不够支撑他的寿元。
除非他能突破八阶高级这个修为。
成为九阶修士后，他的肉身又会回到中年巅峰时的状态。
脸上的皱纹和头上的白发都会消退。
但修炼越到后面越难。
不是每一个修士都能突破八阶成为九阶修士，他有预感，八阶高级己经是他的极限。
他此生恐怕都无法再突破八阶成为九阶修士。
“五长老在吗？”
听到这淡漠如水的声音，五长老的头皮瞬间一紧，他走出院子，看向御剑飞在空中的沈芸月。
“我要燕志捷——”
“自宫。”
五长老脸色变化万千，像打翻了调料盘一样，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
此刻，他己经清楚意识到，燕志捷不自宫，此事恐怕就没办法轻易了。
虽然说不是每一个九阶高级的修士都能够成功渡雷劫飞升上界，有很多修士在这个过程中陨落。
但他害怕的是，如果他再拒绝的话，沈芸月会在渡劫前，将他们师徒二人宰了。
他现在己经打不过沈芸月。
等沈芸月修炼到九阶高级后，他就更打不过了。
这件事也没办法告诉掌门他们。
燕志捷本来在宗门内口碑就不好，他出言不敬长老这事，本就是燕志捷不对在先。
一个前途无量，有望飞升的九阶强者。
与一个臭名昭著的弟子。
在掌门心中孰轻孰重，掌门会偏向谁可想而知。
再一个，沈芸月也没强迫他们，每次都是出声说一句，不同意她转身就走。
只是五长老自己害怕沈芸月渡劫前，会先解决了他们师徒二人。
这种害怕说出去，没发生的事情，掌门也只会说他想太多了。
哪怕掌门插手进来，沈芸月顶多以后不再过来说这句话。
但五长老心中的害怕不会因此减少，反倒会更加不安。
会觉得沈芸月是在憋什么大招。
这一日，五长老将燕志捷招来，语重心长地说道：
“捷儿，师父想了很多，你那子孙根留着也无用，这些年不仅耽误你修炼，拖你后腿，如今更是招来这种祸事。”
“听师父的，割了吧，捷儿。”
燕志捷的瞳孔骤然紧缩，而后眸光剧烈波动起来，无法相信地看着五长老。
“师父……”
“您要我……”
他嘴巴张了又张，甚至说不出这两个字来。
“自宫？”
他的声音像是从堵了一团棉花的喉咙中挤出来一般。
“为何？”
“就因为沈芸月要我自宫，您就让我自宫？”
“为何？”
“我从未对她做过什么，她问我对她是否有意，我说是之后又矢口否认，除此之外，我并无对她说过任何冒犯无礼的话，为何？”
“为何她要我自宫？”
“为何她要揪着我不放？”
“早知她是如此心胸狭窄之人，如此之小心眼，我就——”
燕志捷恨恨地砸了一下桌子，顿时，上好的实木桌子在他的拳头下裂成两半。
“不要再多说了，捷儿，你就听师父的吧，师父这也是为你好。”
五长老摆手说道，不想再多言。
割了好，割了燕志捷以后就能安心修炼了。
“我死也不会割！”
“让我自宫，那我还不如去死。”
“那你就去死吧。”
五长老也恼火了，冷冰冰说道。
燕志捷张了张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他“噗通”一下跪在五长老跟前，说道：
“师父，徒儿不能割，徒儿要是割了，您日后在听海宗还有何颜面？”
“别人都会嘲笑你，为了沈芸月一句话，就让自己徒儿自宫。”
“沈芸月这是将您的脸面往地上踩啊师父！”
“踩了不够，还要踏上几脚！”
“您就这么怕沈芸月吗？师父？”
“明明您在宗门的地位比她还高！”
五长老甩袖道：
“你也不用再激我了，师父今日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打不过沈芸月。”
“我老了。”
“能护你一时，又能护你多久，这些年来，你下面这玩意惹出多少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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