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月光透过纱帘洒下柔和的光晕,将相拥的两人包裹在一片静谧而温暖的氛围中。
久别重逢的浓情蜜意,暂时驱散了外界的所有纷扰和压力。
这一刻,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诉说着无声的思念与爱恋。
叶枫又惦记起小姨,慢慢走进她宽敞的卧室。
一推开门,浓重的药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病弱气息便扑面而来。
叶枫的视线落在房间中央那张小床上,两人的心同时揪紧了。娇娇——那个本该像小太阳般活泼的女孩,此刻却像一只被暴风雨摧残过的雏鸟,蜷缩在薄被下,只露出瘦削苍白的小脸和几缕汗湿的头发。
她深陷在昏睡中,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疾病像贪婪的蛀虫,短短时日就将她丰润的童颜啃噬殆尽,只剩下伶仃的骨架,裹着一层薄皮,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看见叶枫进来,叶美丽猛地抓住叶枫的手臂,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叶枫的肉里。
她的泪水决堤般涌出,在她憔悴不堪的脸上肆意流淌。
“叶枫,快想想办法,救救娇娇吧!”
叶美丽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没有了娇娇,我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指望?还怎么过下去?”
丈夫贾军曾经的背叛,和拳脚相加的家暴,如同附骨之蛆缠在叶美丽的身躯里。
若非叶枫拼尽全力帮她挣脱牢笼,她恐怕早己被彻底碾碎。
如今好不容易挣脱泥潭,以为能迎来一丝新生活的曙光,命运却又给了她致命一击,她唯一的女儿竟得了个查不出原由、日益衰竭的怪病。
这接踵而至的残酷打击,几乎要将这个刚刚看到一丝光亮的美丽女人彻底击垮。
叶枫喉咙发紧,看着小姨悲痛欲绝的脸,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安慰的话语在这样深重的苦难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甚至找不到一句能真正抚慰她的话。
此刻,任何言语都抵不过行动,叶枫唯一能做的,就是动用一切力量,为娇娇寻找一线生机。
叶枫轻轻拍了拍叶美丽颤抖的手背,无声地传递着支撑的力量,然后转身,步履沉重地走向相对空旷些的客厅。
站在窗边,窗外明亮月光与他内心的阴郁形成刺目的对比。
叶枫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能量巨大的号码。
叶枫的声音低沉而急迫,开门见山。
“龙浩,我八岁的表妹娇娇得了怪病,卧床不起,情况很糟。你能不能尽快帮我联系一位顶尖的骨科专家?不,最好是能查疑难杂症的权威!越快越好!”
电话那头的龙浩,显然听出了叶枫语气中罕见的焦灼,他立刻应道:“我马上动用所有关系去打听,一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龙浩简短有力的承诺,像一剂强心针,暂时稳住了叶枫焦躁的心。
刚放下电话,卧室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呼唤:“枫哥哥……枫哥哥。”
这声音,来自被电话吵醒的娇娇。
叶枫三步并作两步冲回卧室,只见娇娇吃力地睁着那双因消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正茫然地寻找着他。
看到叶枫的身影,娇娇小嘴一瘪,虚弱地伸出细得像竹枝的手臂。
“抱抱……枫哥哥抱我。”
叶枫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立刻坐到床边,动作轻柔得如同捧起一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将那轻飘飘的小身体抱进怀里。
娇娇的头软软地靠在叶枫坚实的胸膛上,发出满足又疲惫的叹息。
叶枫就这样抱着娇娇,在略显局促的客厅里缓慢地踱着步,每一步都踏在沉重的心绪上。
他抱着她,如同抱着一个随时可能熄灭的微弱火苗。
当初把小姨接来京都,是想让她们母女远离过去的阴霾,过上好日子。
谁能料到,命运竟在这里埋下了更深的陷阱?叶枫强撑着脸上的温和笑意,哄着怀里的小人儿,心却像坠了铅块,沉甸甸地往下落,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到了晚饭时间,娇娇虚弱得连勺子都握不住。叶枫便一首抱着她,让叶美丽能稍稍喘息。他耐心地一勺一勺吹温了米粥,喂进娇娇嘴里。
小丫头吃得很少,每一口吞咽似乎都耗尽了力气。
饭后不久,天色彻底暗沉下来,窗外的霓虹亮起,与屋内的愁云惨淡格格不入。
娇娇在叶枫温暖的怀抱里,再次沉沉睡去,呼吸微弱而急促。
叶枫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首到确认她睡熟了,才用最轻柔的动作,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仔细掖好被角。
安置好娇娇,叶枫走到坐在桌边、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叶美丽对面坐下。
昏黄的灯光下,她眼窝深陷,脸色灰败,曾经温婉的眉眼被愁苦刻满了皱纹,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叶枫看着,心中涌起尖锐的痛楚。
寂静中,叶美丽突然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无尽的自责。
“叶枫,当初贾军第一次上门提亲,你见过他之后,就私下里劝我,那人眼神太活,城府太深,不是良配,别嫁给他。”
叶美丽抬起空洞的眼睛,望着叶枫,泪水无声滑落。
“可那时候,我被贾军的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只觉得他是世上最懂我、最爱我的人,你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现在才明白,我是被他害苦了,也连累了娇娇!”
这迟来的悔恨,如同淬毒的针,反复刺扎着叶美丽早己千疮百孔的心。
叶枫的心也跟着揪痛。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叶美丽冰冷颤抖的手,那双手因为长期操劳和焦虑,粗糙得硌人,他声音低沉而坚定,试图用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小姨,过去的事,再提也只是徒增烦恼。你得学会往前看,更要学会坚强!为了娇娇,你必须挺住!有我在这儿,天塌不下来!我向你保证,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想办法找到能治好娇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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