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姿这话如同一记重锤将林衍的一颗真心瞬间击碎了。
他瞳孔猛地一缩，似不敢置信一般再次向翁姿确认：“你说什么？”
翁姿看见了他眼底的受伤，可她不想玩弄他的感情。
于是，她重复着又问了他一句：“我不想对谁的感情负责任，我只是想要玩玩，你可以认真考虑，也问问你自己，你玩得起吗？”
林衍心头一阵闷痛，俊逸的面孔爬上了一丝自嘲，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可似乎他还有些不甘心。
他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动心，第一次那么渴望得到一个人的回应，就这样昙花一现无疾而终，他真的不甘心。
“翁姿，你能不能清楚的告诉我为什么？
是因为我的身份？
你介意我是个被北城总统府撤走了番号，一无所有的光杆司令是不是？”林衍艰涩地从喉咙里挤出这番话。
翁姿坚定摇头。
她说：“不是，比起你，我的身份似乎更不光彩，我没有资格嫌弃你。”
“那你为何......”
“因为生逢乱世，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谁又能说得清楚？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有我想要做的事情，情爱于我只是生活的调剂品，不是必需品。
比起爱别人，我更爱的是自己。”翁姿首白坦言。
林衍双手插兜，慢慢站首了身子，深邃的眼眸在窗外光线的映衬下，越发潋滟灼人。
他笑了起来，努力将昨晚那些暧昧混乱的片段从脑海深处驱赶了出去。
他的笑容明明是那样的璀璨，极具感染力，可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残忍和嘲讽。
“大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了。
抱歉，昨天是我僭越冒犯了大小姐，我向您道歉！”
林衍保持着体面和风度，欠身朝翁姿鞠躬致歉，而后，他利落转身，打开办公室的门快步离去。
办公室一下变得空荡荡的，仿佛连气压都瞬间降到了冰点，亦如翁姿此刻的心情，只有办公桌上那杯澄亮的茶汤还氤氲着热气。
【这下好了，人家自觉玩不起，干脆不陪你玩了。】轮回珠幽幽吐槽。
翁姿：【......】
轮回珠：【嗨，林少帅玩不起，肯定有玩得起的人，宝你别难过！】
翁姿：【我没有难过，也没有对自己的任何决定感到后悔！】
轮回珠：【这才对嘛，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这个不行就换一个，我看沈龙头就不错！】
【珠珠，你这是打算改行当红娘了？】翁姿无力吐槽。
轮回珠：【别不识好歹，我那是为了安慰你。】
【呵呵，我谢谢你了。】翁姿翻白眼。
她调整好情绪，刚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翁时礼便过来了。
“阿姿，工作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爸爸让阿星订好了餐厅的位子，咱一块儿吃顿午饭，一会儿爸爸有事要跟你商量。”翁时礼堆着满脸慈爱的笑意，走到翁姿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落座。
翁姿大致猜到他想要跟自己说什么，她从查理那儿收到消息，严大帅的专列不日就要抵达江城。
“好啊，正好我也有事要翁先生您知会一声。”
是知会，不是商量！
这话让翁时礼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不过他面上仍然是笑意盈盈的模样，颔首道了声‘好’。
翁姿坐上了翁时礼的黑色福特汽车，开车的人，是林衍。
他把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再也没有偷偷从后视镜里窥视翁姿一眼。
翁姿面上同样浑不在意，一路只与翁时礼闲谈。
越界后再想回到从前就不可能了，这也是为何翁姿之前要装醉酒不回应的原因。
可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因果都是自己的选择，也该由自己承担。
中午这顿吃的是西餐，翁姿点了一份西冷牛排配红酒。
侍应生早早就将红酒开好倒入醒酒器内送了上来。
翁姿不等主食上桌，就兀自倒了一杯红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林衍硬挺的俊眉微微蹙着，目光从翁姿沾染着红酒汁的红唇上扫过，欲言又止，终究，劝说的话被他吞咽了回去。
翁时礼笑着说：“爸爸看你昨晚喝了不少，回去可有休息好？”
翁姿扬唇一笑，眸底波光荡漾，好似有流星一闪而过，“昨晚确实喝得有些多，脑子不清醒，昏昏沉沉的，到家里挨着床就睡过去了，以至于早上也起得晚了些。”
“下次不可贪杯，浅尝辄止即可。”翁时礼端着长辈的架子。
翁姿不以为意的弯了弯唇，仰头将杯中剩下的红酒一口饮尽。
正好侍应生送了牛排上来，翁时礼忙道：“空腹饮酒伤胃，先吃主食。”
翁姿放下酒杯，拿起刀叉优雅的切割着盘中食物，小口小口送到嘴里咀嚼。
她的用餐礼仪正儿八经的学过，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从容。
翁时礼眸光里隐隐透着抹欣赏之意。
等俩人都用得差不多了，翁时礼这才开口对翁姿说：“阿姿，严大帅马上就要到江城了，他此番来意，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翁姿不疾不徐地放下刀叉，用餐布擦拭完嘴角，这才回道：“我听说英租界巡捕房的皮特警长认为严禹城有杀人动机，且现场遗留着一枚闽军徽章，此前便拒绝了严大帅的保释。
严大帅这次来江城，肯定带了不少人马。
他的目的很明确，如果可以通过谈判的方式救出严禹城那就最好不过，如果不行，就动手。”
翁时礼见翁姿什么都清楚，索性敞开了说：“阿姿，严禹城在江城出了这么大的事，严大帅肯定把账一起算爸爸头上。
之前你答应过爸爸，用阿柔一条腿换你出面斡旋，眼下事情己经迫在眉睫了，你可得赶紧行动起来才行。”
比起翁时礼的着急忙慌，翁姿则显得淡定得多。
“这事我也不能打包票，之前我说的是可以一试，翁先生你莫不是忘了？”
“阿姿，你当初明明......”
“我当时让程先生给您带的原话是：‘除了公司股票的事儿，我和英国参赞夫人的关系挺不错，严大帅与您赔偿合同那一遭，我或可以出力’。”
翁姿眉梢微微一挑，目光落在林衍身上，“程先生，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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