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青竹泣露 剑断思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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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青竹泣露 剑断思弦

 

卯时初刻,江砚之在椒房殿后的竹林里舞剑。青锋划破晨雾,剑穗上的银铃却不再作响——昨夜他发现铃舌被人拧断,像极了他此刻破碎的心。竹梢的残雪落在他青甲上,他忽然收势,望着剑尖映出的倒影:自己眼底的血丝,比昨夜更浓了。

"江公子。"巧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捧着个紫檀木匣,"公主说,昨日受了风寒,不便见客。"木匣打开,里面是他送的竹雕笔架,却多了块碎玉——那是他去年从西域带回的和田玉,被雕成竹节模样。

他指尖抚过碎玉断面,触感像极了昨夜探子的密报:"子时三刻,太子殿下翻入椒房殿,丑时五刻方出。" "劳烦转告公主,"他合上木匣,声音里带着克制的温柔,"臣备了驱寒的姜茶,稍后送来。" 巧儿低头应下,却在转身时,发间的玉簪晃出碎光——那是东宫赏赐的款式。

竹林深处忽然传来衣袂声,谢明棠的赤色斗篷一闪而过。江砚之追过去,却只看见她遗落的帕子,上面绣着的并蒂莲洇着水渍,像哭过的痕迹。他攥紧帕子,闻到上面混着的沉水香——那是太子书房的味道。

"公主可是病了?"他拦住路过的小宫女,语气里带着罕见的压迫感。宫女慌忙跪下:"回江将军,公主晨起时......颈间似有红痕。" 这话像把刀,扎进他的心脏。他忽然想起昨夜巡逻时,看见东宫的灯笼在椒房殿方向停留许久,想起金銮殿上太子看公主的眼神。

辰时三刻,江砚之站在东宫书房外,听着里面传来的笑声——是太子与月璃的对话。"昨夜睡得可好?"月璃的声音带着刺,"听说椒房殿的雪,比别处都厚呢。" 他攥紧腰间的青剑,指腹着护心镜边缘的"棠"字,忽然推门而入。

谢明谨抬眸望他,蟒纹袍上的蟠龙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江卿家有事?" "臣恳请陛下,"江砚之叩首,却对着谢明谨,"早日定下臣与公主的婚期。" 这话让书房内气氛凝滞,月璃的鎏金指甲划过茶盏:"江将军这是怕了?怕公主被雪域的风吹走?"

"臣只怕夜长梦多。"江砚之首视谢明谨的眼睛,"公主与臣有抓周之缘,又有陛下赐婚,岂能因外人挑拨生变?" 谢明谨的指尖捏紧茶盏,却在看见他腰间的双鱼玉佩时,忽然轻笑:"也好,孤会让父皇尽快择日。"

退出门时,江砚之撞上月璃的鎏金步摇。她压低声音:"江将军可知,昨夜太子殿下......" "够了。"他打断她,"太子与公主乃兄妹,臣不愿听这些污言秽语。" 月璃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忽然轻笑:"死到临头,还装君子。"

巳时初刻,谢明棠在椒房殿内望着铜镜,指尖抚过颈间的吻痕。巧儿举着胭脂盒欲替她遮盖,却被她挥手阻止:"就这样吧。" 窗外传来胡琴之声,是江砚之在奏《梅花落》,却在第三段时忽然断弦。

她掀起窗帘,看见他站在梅树下,手中的胡琴己裂成两半。西目相对的瞬间,他忽然转身离去,青甲上的雪粒纷纷扬扬落下,像极了他们之间逐渐崩解的情丝。

"公主......"巧儿欲言又止,却被她摇头打断。谢明棠摸出谢明谨遗落的龙纹玉佩,与自己的双鱼佩拼合,却发现再也无法严丝合缝——中间的缝隙,像极了她与江砚之之间,隔了的那道宫墙。

午时三刻,江砚之在丞相府的竹林里独坐。石桌上摆着谢明棠的断簪,簪头的东珠滚落在地,映出他颓丧的脸。他忽然想起抓周那日,她攥着他的手指笑出乳牙的模样,想起金銮殿上她跳舞时的惊鸿一瞥,忽然狠狠捶打石桌。

"公子!"小厮慌忙扶住他受伤的手,"西北急报......" "不用管。"他甩开小厮,从怀中取出片 dried 的白玉兰,那是她去年夹在《武德训》里送他的。花瓣早己褪色,却仍固执地香着,像极了他对她的心意。

申时初刻,谢明谨站在椒房殿外,望着江砚之离去的方向,指节叩响腰间的竹纹腰带。月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殿下不去哄哄公主?江将军可是快急疯了。" "孤自有分寸。"他转身时,看见殿内烛火亮起,谢明棠的影子映在窗纸上,正在往颈间涂抹药膏。

这一夜的深宫里,有人在竹林里断剑,有人在殿内舔伤,有人在阴影里冷笑。江砚之望着天上的残月,忽然明白,有些东西一旦破碎,即便拼合,也再难如初。而他与谢明棠之间,终究是隔了个太子,隔了座皇宫,隔了整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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